他嗓音懒散慢腾,似是根本没将此事放于耳里,仅是因为凤瑶开口朝他问了,他就像是完成任务似的不深不浅回了凤瑶这话。
凤瑶凝他一会儿,思绪稍稍翻腾,也未再多言。
只道是这么久了,她与颜墨白的确鲜少与征儿接触过,纵是常日偶尔会让人打听征儿的事,也向来只知表面,是以,她如今也不打算为难颜墨白了,“如此也可。我仍是希望,征儿如今大了,便该有自己的分寸,也该稳重,希望,他不会再如以往那般敏感多疑,从而容易崩了情绪吧。”
说着,勾唇朝他笑笑,话锋一转,“许久不曾在这凤栖宫休息过了,这会儿正好坐车坐得有些累了,我们便先休息休息吧。”
颜墨白微微点头。
两人一道开始上榻小憩,也因的确是有些累,不久之后,凤瑶便已彻底入睡。而待醒来之际,天色已至黄昏,待得她与颜墨白一道起身下榻之后,门外一直守着的宫奴便闻了动静,当即紧着嗓子恭敬询问:“长公主,摄政王,此际可要奴才们端洗漱之物进来?”
凤瑶淡声应话。
则待好生洗漱之后,幼帝便已差人过来传唤,说是以在他那寝殿备好了晚膳,邀凤瑶与颜墨白一道过去用膳。
凤瑶并未拒绝,与颜墨白一道过去,则是这回,她终是见得那国舅的女儿正怯怯的立在一旁,眼见凤瑶入殿之后便朝她打量,她面色更是紧张,当即垂头下来,浑身紧绷,不敢言话。
记得上次在大周之际,自家幼帝也是将这国舅的女儿带来给她看了的,只是当时她略是反对,便也不曾与那国舅的女儿太过打量,如今亲眼再见,则见那女子着实是肤白如脂,面容清秀,身子骨也极其的纤细,只是正也因太过细瘦,是以,她那稍稍凸.起的肚子才格外的突兀显眼。
凤瑶猝不及防一怔,目光也仔细朝她的肚子凝着,一时之间,脑袋有些惊愕与混乱,足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阿姐,先入座吧。”正这时,幼帝适时朝凤瑶出声。
凤瑶这才稍稍回神过来,强行按捺心神一番,随即便勾唇朝幼帝与国舅的女儿笑了,“都是一家人,你们也快来坐吧。”说完,故作自然的与颜墨白一道往前,径直坐定在了圆桌旁。
幼帝也牵着国舅的女儿过来入座,随即便差人上膳来。
四人一道而坐,一时之间,无人出声儿,气氛倒是稍稍显得尴尬,那国舅的女儿一直都低垂着头,浑身紧绷,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凤瑶也不朝她多看,免得又要惹自家幼帝抵触,仅是沉默一会儿,便抬手戳了戳颜墨白的手臂,让他找个话题好生聊聊。
颜墨白自然接凤瑶这茬,倒是当真开口与幼帝闲聊了,奈何他们两个之间所聊的话,却大多都是家国大事,凤瑶暗自一叹,待得半晌后,忍不住主动插话,“征儿这几年过得如何?可还好?大旭之中,可有发生什么棘手的事?”
她开始以关心自家幼帝为出发点来问话。
幼帝缓道:“阿姐,这几年,征儿过得极好,因为有……有皇后陪伴。且大旭之中,也没发生什么棘手之事,只是江南的水患还需好生治治,只因如今天气也越发炎热了,江南许是又容易出得水患。”
凤瑶笑着点头,“是了,江南水患之事的确是大事,征儿好生与群臣商议,找个好法子去处理那水患吧。”
幼帝点点头。
凤瑶面色依旧柔和,目光则朝国师的女儿望去,笑问:“皇后这身子有几月了?”
虽面上表现得一派淡定,但凤瑶心头终究是有些震撼。许是自己对自家这幼帝太过保护与担心了,是以根本没觉得他长大,如今眼见这国舅的女儿大了独自,她也才彻底的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家这幼帝啊,竟然也是到了要当爹的年纪。
“阿姐,皇后已有五月的身孕了。”这时,依旧是幼帝朝她回的话,国舅的女儿仍是低低的垂着头,满身紧绷,仿佛紧张得无法回凤瑶一言半语。
凤瑶有些无奈,没料到那国舅的女儿竟会如此怕她,只是又不愿真正再吓她,便也仅是朝幼帝道:“如此便好。征儿以后可得好生照顾皇后,女子生儿育女最是不易,征儿得好好待她。”
幼帝再度一怔,似是没料到凤瑶竟还会反过来劝他对皇后好,一时之间,他落在凤瑶面上的目光也稍稍染上了几许复杂与怅惘,随即终究未再多言,仅是稍稍垂头下来,朝凤瑶极其认真的道:“阿姐放心,征儿会好好待皇后的。”
凤瑶勾唇笑笑,缓缓点头。
整个用膳的气氛,也因凤瑶不时朝幼帝闲聊,是以后面的用膳气氛终是稍稍好了起来。
则是膳食完毕,赢征有政事朝颜墨白请教,凤瑶闲来无事,便坐着旁听,大抵是如今许久没有理会过朝政,是以一听幼帝与颜墨白说的那些,便也觉得无趣,只是正打算好生待幼帝与颜墨白二人说完,她便想拉着颜墨白一道出宫去看看,毕竟也是许久不曾去过摄政王府了,这会儿既是来这大旭京都了,自然也是想去摄政王府走走看看的。
那地方啊,好歹也是她初嫁给颜墨白的地方,洞房花烛也是在那地方经历,是以,那地方对她与颜墨白来说,也是格外的特殊。
然而,心底本是如此计划,却是颜墨白与幼帝还未道完话,那一直低垂着头的国舅女儿突然抬头朝凤瑶望来,犹豫一番,终是出声道:“皇……长公主,妾身,妾身可否与长公主聊聊话?”
凤瑶猝不及防一怔,愕然的朝她望去,连带幼帝都极是震撼的朝身边的女子望来,忍不住道:“皇后,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