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青羽,淡淡道:“卢少卿分身乏术,找了这位顾姑娘前来,可曾想到她聪明极致,不仅连破两个诡秘杀人命案,还轻而易举就知道了密道所在。但我不知这样的人物为何今夜偏偏不前来,我知道但凡一些聪明人都喜欢验证自己成果或者嘲笑对手的愚蠢,还是说她对此不屑一顾。”
青羽有些沉默,似乎被陈易轩说重了心中隐忧,还是在思考其他,他不是卢易之也不是顾曳,没有那恐怖的脑力心术更没有过人口才,便是思虑后才说:“来之前,她说若是你夸奖她,便让我替她谦虚一下——非她聪明,而是你陈家素来多聪明人,比如你,比如陈易宝,再比如陈易生。”
陈易轩微微皱眉,青羽继续说:“他埋过两个人,便是陈姨娘跟赵七。将她的母亲陈姨娘埋在祖祠,有替他庶长子出身但备遭冷弃甚至名字不入族谱表示愤恨的心思,恐怕你们陈家人都这么认为。还有一个赵七被埋在他居所的前院供给他食用,这也是常人能揣度到的,但他聪明,邪祟异变后常日游走井下的地下水道,也许就从中知道了地下秘道的事情,也知道祖祠,更知道自己后院柴房也是一个入口,所以他留下了暗示。”
什么暗示?陈易轩眯起眼,沉吟半响便开口:“陈姨娘埋在祖祠后院,赵七在姨娘居所前院,合起来便可揣度另一条密道在姨娘居所后院。如此简单,但又有谁会在意一个中邪的怪物生前有什么心思呢,也就顾曳知道他死前叫了我的名字,因此猜测他偶尔也有神智,且对我有执念,生前可能有所安排...可对?她真的很聪明而且心思大胆,这样的对手今夜不来这里一观,当真可惜了。”
自然是对的,你们两个都是远超常人的聪明人。青羽知道隔着自己,顾曳跟陈易轩这两个聪明人已经有了脑力上的交锋,不过现在看来是顾曳占据上风,因为顾曳还交代他说另外一番话。
“她说不是她不想来,而是不敢来”,青羽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纠结之色,陈易轩闻言似乎讥诮,但依旧风度翩翩得说:“这地道之外恐怕早已有上百卢氏暗卫,要屠戮我陈家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我何能伤她半分。”
是啊,你这么想,我也这么说的,可人家不这么认为啊!青羽暗暗腹诽,可他还是高冷沉稳得说道:“她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其实顾曳当时真正的回答是这样的是:怕死就是怕死,若非必要,为什么要冒险?那财宝一个铜板也拿不得,而且保管已经被搬空了,更何况如果陈易轩想不开狗急跳墙打开机关跟我同归于尽呢,你的命不值钱,我的命可珍贵了。
简而言之就是:一毛钱都不给我,怕死的我凭什么冒险。
这番话特别连贯顺溜,出自明明之前英勇无敌力拔山兮气盖世胖揍了袁林又击杀了近乎无敌陈易生的顾爷嘴中。
青羽觉得这样有损顾曳如今在幽州城百姓眼中比较伟岸的形象,所以美化了下,还用了古人名句,可谓是十分够义气了。
陈易轩似乎对青羽美化的这句话不以为然,事实上顾曳本尊都不在这里,他又何必为此耗费太多心力呢,而且他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办,便是说:“夜已深,我手头还有一篇策论没写,如果你没什么事儿,抑或顾曳跟你背后的卢少卿没有其他的话跟我说,就此分手吧。”
陈易轩轻描淡写,让青羽下意识皱眉:“你就这么笃定今夜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然而陈易轩已经朝他走来,而且施施然越过他,“什么时候卢少卿要拿我怎么办的时候,你再跟我说这句话吧。”
他走了,仿佛对这个地道也没有半点遮遮掩掩,他不怕?还是说已经有恃无恐。
青羽终归还是没追上去,上头的卢氏暗卫当然也不可能出手,因为他们都没得到卢易之的命令。
次日天朗气清,仿佛作业不为人知的血腥都不曾生过,而幽州城东南方向的十里亭周边种植着一排过去的杨柳,可惜不是春季,否则十里春风相送便是极好的。
“你们两个真的要回奎山,不多休养几日吗?”赵元正送别顾曳跟李大雄,幽州命案已经收尾,至于城中的风风雨雨与这两位奎山门徒也是不怎么相干的,他甚至没说太多关于城中的事情,毕竟之前在刺史府养伤都没说,现在都要分离了又何必说。
“赵老头,我们这行礼都打包好了挂上马背,你还啰嗦什么啊,要是真舍不得我,那就请我去飞来苑吃一个月的野味大餐呗,我勉强可以留下来”顾曳将包裹检查了下,看看是否漏掉昨晚才拿到手的银两,一边朝着赵元坏笑。
赵元也是老油条了,脸不红气不喘:“我的月俸也就够飞来苑几盘菜,未免亏待了顾小友,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顾曳:“老头,你这人真现实真肤浅,我就不喜欢跟你这种人做朋友”。
到底谁现实谁肤浅啊!昨晚你还跟我要那出勤的尾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