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皱着眉看着她的背影,她周身有淡淡的黑雾笼罩,又是一个即将要沦落为饕餮果腹工具的人。而街上歪歪倒倒或睡或说的那些被浓郁黑雾缭绕的弟子,比宝库的修行者好不到哪里去,个个面黄肌瘦,却神情满足。
有谁能想到,饕餮的腹中竟是这种景象?
黎非慢慢朝前走了几步,一股极其诱人的饭菜美酒香气漫溢而出,她一早上没吃东西,霎时间居然被这香气把馋虫勾出来了,情不自禁,她朝香气的来源疾步而去。那香气曲曲折折,不知绕过多少街道小巷,只见街边一栋房屋大门敞开,内里影影绰绰全是人,勾人的饭菜香气正是从这里氤氥而出。
宽敞的露天庭院中,摆了无数张桌子,桌上慢慢的全是闻所未闻的美酒与佳肴,周围更有无数的人在大吃大嚼大喝,里面很有几个眼熟的人,除了火莲观的女弟子,还有揽天派的弟子,黎非甚至在人群中见到了一个无月延的长老,他端着一坛美酒朝嘴里灌,衣服头早已被酒淋湿,他却毫无知觉。
她吃惊地望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在醉生梦死,又满足,又空虚,又仿佛渴求不尽,黑雾团团笼罩他们,颜色也越来越浓。
突然一个弟子抽搐着倒在她脚边,他口中手上塞满了肉,却又分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骷髅般的面上满是不足与渴求,他的手紧紧攥住黎非的脚踝,一阵阵抖,声音也在一阵阵地抖:“我……我吃了七十只鸡……为何、为何我还是那么饿?”
七十只鸡?!黎非骇然看着他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再也不动,竟然就这么断气了!他身上浓郁的黑雾渐渐散开,身体也渐渐悬浮起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托着他的尸体,将他托向高空中,渐渐再也看不见。
而周围这无数的人,竟看也不看他一眼,一个人在他们面前死了,竟没有一个人警醒过来。
黎非快步走向那位无月延的长老,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急道:“长老!不要喝了,都是假的!”
这位长老恍若不闻,被拽得烦了,他使劲推来黎非,抢夺一般又抢过一坛酒,拆开了猛灌,两眼通红,满是渴求与不足,一面喃喃:“好酒!好酒!为何越喝越不醉了?我还要喝!”
黎非掩住口鼻,倒退数步,哪里还敢吃一口这里的东西,她腾云急急飞开,都无法脱离这座巨大的城池,眼看着到了边缘,可眼前一花,突然又会回到城池的中心,她急得满身大汗,这里的情景如同最恐怖的噩梦,叫人毛骨悚然。
她像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忽见前面出现一株巨树,茂盛如盖,树下一方清澈小池塘,周围乱石丛生,围着小池塘人影幢幢,有许多弟子,叫人欣喜的是,他们身上并没有黑雾笼罩。
黎非急急降下云头,冷不防撞上一层仙法防御,池塘边几十个弟子立即警惕地起身结印,几十双眼睛饱含敌意地盯着她,因见她身上也没有黑雾笼罩,众人神色稍有舒缓,却没有撤离结界,里面有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黎非粗粗打量一番,这群弟子各自穿着不同的弟子服,居然来自不同的门派,修为与年纪都不甚统一,有十五六岁的,也有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最少修为堪堪突破第一道瓶颈,最多的修为看起来像是突破第四道瓶颈了。
她暗暗吃惊,当即拱手行礼,温言道:“我是无月延冲夷真人座下弟子,姜黎非,见过诸位师兄师姐。我近日随师父与诸位长老出门猎妖炼制法宝,却不意遇见了凶兽饕餮,被吞食后与师父长老失散,慌不择路奔逃至此,还望师兄师姐能允许我在近处暂且休憩。”
她话没说完,里面几十个弟子早已炸开了锅,有人连连惊叫:“凶兽饕餮?!我说怎么这里这么诡异!那我们根本就没有出去的希望啊!”
更有人嚎啕大哭起来:“还指望长老们前来救助!这下只怕无望了!”
这些人个个都十分憔悴,一定是被困在此处不少时日了,心里还一直期盼着长老们会来救助,如今唯一的希望破碎,气氛瞬间沉到了最底,那架设防御仙法的弟子们也无心再弄什么防御,索性全撤了。
“好饿啊……”有人虚弱地在地上躺着,喃喃自语,“七天没吃东西了,我宁可去街上吃那些东西,死也想做个饱死鬼……”
此言一出,竟然有许多附和声,黎非不由惊道:“一定能出去的啊,这里这么多人,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离开这座城池?”
一旁有人冷笑道:“这位师妹说话好生天真,你怎么知道我们没试过?你可知我们在此困了多久?唉,早知全无退路,倒不如趁死前多享乐一番!”
黎非听这说话女子的声音十分妖娆妩媚,不禁多看了两眼,却见池塘畔有三四个粉色衣衫的年轻女弟子倚石而坐,但不是火莲观的人,她们的衣服从胸前开叉到胸口,露出大半雪白高耸的胸脯,下面的裙子也撩开一道缝,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显得十分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