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看她?黎非硬是瞪圆了眼睛不肯睡,只听院中稀里哗啦乒乒乓乓好一阵乱响,雷修远过来见她还把眼睛撑那么大不肯睡,连他都不由有点佩服了,一把将她拽起:“好了,来吧,你个猪。”
黎非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的,又是在哪儿睡的,她这一觉足足睡到半夜三更,身下的床硬邦邦的,没床褥也没被子,连枕头都没有,硌着浑身疼,她迷惘地睁开眼,只觉幽然一点烛火在不远处闪烁,雷修远正坐在灯下,低头不知看什么。
“修远。”她喃喃唤了一声。
雷修远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去促狭道:“醒了?床上什么都没有你居然也能睡到这会儿。”
黎非揉着眼睛坐起来,四处打量,这里是一间极普通的民居,普通的木板床,普通的家具,却十分干净,墙上还贴着旧时的万年历,上面画着一个威风凛凛的仙人正在执剑斩妖除魔,看服饰,竟是星正馆的式样。
她心中疑惑,先凑过去细看,但见那万年历写着癸巳年数字,癸巳年?!八年前?!
黎非慢慢下床,光脚走了几步,却见桌前又放了一只大木箱,箱子里的杂物被掏出来大半堆在桌上,多半是书,还有几件半旧的男子衣衫,看着十分瘦小,像是孩子穿的。一旁还放着数张折好的红纸,应当是凡间佳节庆典时挂在门边的对联。
她慢慢展开对联,但见上面的字迹虽然稚嫩,却十分端正齐整,她轻声念出对联上的字:“春回大地风光好,福满人间喜事多……这是、是你的字?”
雷修远的字迹很有特色,每一钩都习惯性翘起,显得极为不屈,对联上的字迹稚嫩难认,可那股不屈一点也没变,她放下对联,心中渐渐恍然,回头盯着雷修远,又惊又喜:“这是你以前跟鲁大哥住的地方?”
雷修远在她脑袋上重重一敲:“到现在才现,无药可医。”
黎非哈哈笑起来,反手还了他一拳:“谁叫你不说!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
她四处匆匆打量一番,又一把推开房门,但见先前杂草丛生乱糟糟的院落早已被收拾干净,院中两间屋,一间是他们所在的主屋,另一间却是厨房,厨房后小小的土井都被弄得干干净净,院外罩了一层障眼法,更远处高耸的山峦在夜色中起伏,山体有一个极大的缺口,想来那里就是星正馆了。
他们飞了一天一夜,居然来到了星正馆这个是非之地。
“修远,你以前在这边住了多久?”黎非关上门又走回屋子,忽见雷修远正在将新购置的床褥被子铺在床板上,跟着又熟练地将帐幔挂在床头,她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四处看看,这里、好像、只有一张床……
她再度紧张起来,手脚都没地方放了,磨蹭着走到桌边坐下,见上面有一杯茶水,她拿起来灌了一大口,烫得眼泪差点出来。
“住了三年,鲁大哥去世后,我便离开了这里。”
黎非眼怔怔看着他洗了洗手脸,然后跟没事人似的解开外衣,又弯腰脱鞋子,她再也坐不住,腾一下站起,浑身僵硬地咕哝:“我、出去再看看。”
身后忽有一阵轻微的风拂过,烛火卒一下被吹灭了,屋内陷入黑暗,黎非的心都吊起来了,却听雷修远窸窸窣窣地上床,声音平静:“来,有事和你说。”
有事?黎非毫无防备地走过去:“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一把拽上床,黎非狠狠跌在柔软的床铺上,只觉天旋地转,雷修远抓起她一只脚,飞快把鞋子给扯了,她惊叫一声,急道:“你你你你干什么!”
他一言不,扯了两只鞋子,又去扯她腰带,黎非慌不择路,本能地使劲挣扎,只觉外衣被他利落干脆地脱掉,然后她被塞进被窝里,雷修远长长舒了一口气,抱着她轻道:“好了,睡觉吧。”
睡觉……黎非又僵了半天,他睡在身边动也不动,安安静静,方才狂暴地脱鞋子又脱衣服,简直像个幻觉。
又被他耍了。
黎非恨得牙痒痒,她真想将这个人狠狠踩在脚底,从左踩到右,把他踩扁才能出这口闷气。世上居然有这么讨厌的人,最可恨的是,这个人居然让自己这么在乎,更可恨的是,他好的时候无比好,可恶起来也是无比可恶。
他好像完全能摸清是否会真把她惹怒的那条线,太狡猾。
“生气了?”雷修远的手指轻轻掐着她的下巴晃了晃。
黎非张嘴在他手指上重重咬下去,雷修远“嘶”地一声,却没动,手指放在她嘴里任她咬,他的另一只胳膊忽然勾住她的腰,将她朝自己这里一带,低下头,双唇落在她半张的上唇上。
黎非急忙松口,他的手指却还是不肯离开,掐着下巴他重重吻上来,唇舌交缠摩挲,零乱的气息一下变得炽热干燥,他滚烫的柔软的嘴唇,还有独有的雷修远的味道,像是要扎穿她封闭的世界,一瞬间她的五感中只有他一个人,她的世界像是被他取代了一样。
她鼻间情不自禁出近乎颤抖的喘息声,充满****的吻,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再也毫不保留,像是要吃掉她,占据吞噬她唇间每一个秘密。
他烫的手掌早已穿过薄软的中衣,在她****的身体上游走搓揉,湿润的唇忽然离开她的,顺着脖子一路轻轻啃噬,黎非只觉头晕目眩,她分明在大口喘息,却又觉得像是窒息了一样,巨大的空虚再一次攫住她,她要陷入这柔软床铺的最深处,不停陷入,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