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吊钱虽不是个小数目,但与能从山里获得的利益相比,简直不算什么。当然,这是对于像林四爷这般拳脚功夫好、身强力壮的青壮年来说。
一般的乡民,根本无法拿出五吊钱,就算能拿出,进山后也不一定有本事打到好猎物或是采到珍贵的草药。安坪镇地处偏僻,许多乡民根本不识字,更别提认识什么草药了。
所以,进山的,除了安、周、钟三家的族人及其雇佣的人员,大多都是一些外地富商雇来的猎户和大夫,猎户能打猎,大夫认识草药,还有就是弘威镖局的镖师们。他们身手好,镖局里有大夫坐镇,大多数草药他们都认识,尤其是值钱的那几种。再说,这些镖师也不缺五吊钱的入山费。
然而,弘威镖局在安坪镇的分局,地盘和招揽的人员都有限,根本无法和当地的土著大户安周钟三家相比。甚至许多外来的富商手底下的势力,都比他们雄厚。他们也只能捡些别人看不上的蝇头小利。不过就这些蝇头小利,许多人求神拜佛地想要捡,也是没机会捡到的。
即便如此,镖局的镖师,在春季,愿意随商队走镖的,都极少。每次安排出行,都是抽签,抽到出行的镖师总是垂头丧气,而抽到留下的镖师则红光满面。
林四爷琢磨:这次他带的队伍大约不需要抽签了,岑大郎开出的条件极其优渥,且只需看护岑家四五天,也耽搁不了什么。守护他们的镖师完全可以领了岑家的工钱后,再入山淘宝。
岑大郎正同林四爷说话,聊着聊着,对方就神思不属,看着他两眼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岑大郎轻咳两声,唤起林四爷的注意:“四爷,方才晚辈提的,劳烦您和后面的三位镖师,同我演一场戏……不知您意下如何?”
林四爷神情威肃,他想起方才岑大郎与他说的话,就顾虑颇深,追问岑大郎:“岑大少爷,你真的下定决心了?要知你需要我们做的,可是难以挽回的事儿。不需要再思量思量……或者,去请教一下你的父母。这等大事,总不好随意下决断。免得误了亲戚情分……”
岑大郎见林四爷推三阻四,心中不满,脸上却不带。他笑吟吟道:“这等小事,我还做得了主。四爷您不用担心,我父母皆有此意,只是他们这会儿脱不开身,便将此事交由我做主。还是,您这边有什么顾虑,不方便?若是的话,我再另想他法便是。”
林四爷讶异地审视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岑大郎,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此刻散的气势骇人,就如同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在吩咐手下小将做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貌似被他当成手下的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虽然对方的语气和态度都很彬彬有礼,有商有量。
真是见鬼了!林四爷心中大呼:他闯荡江湖多年,还没有见过岑大郎这般怪异的人物!明明外表是个毛孩子,气势却慑人得紧。他就清清淡淡地睁眼那么一看他,他浑身都不自在,完全在他面前说不出“不”字来。
可岑大郎要他配合的,却是要与周家闹翻,划清界线!
他真搞不懂岑家人,耗费无数精力和银两,跨越数州,奔波几千里,途中险些丧命,只为探亲。可临了见着亲人了,却想和人闹掰开!永不来往!
这是正常的人家会做的事儿吗?!林四爷心里蹦跶的小人直吐血:真搞不懂岑家人的脑回路!
算了,他也只是一随行的镖师,主人家有什么决定,也不妨害他的利益,更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配合他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