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就如同父亲所说,杨茉兰不过像平常的郎中一样救了他性命,他怎么就会这样放不下。
杨茉兰这个奇怪的女人,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惊世骇俗,开始他也对她有所怀疑,可是后来他慢慢现。
这样的女人让人接受不容易,可是一旦接受就会难以忘记,因为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
她惊世骇俗,她也独一无二。
他早该放下心里的犹豫,放手一搏。
如今却只能看着他眼前这一抹唯一的颜色离他越来越远。
非要等到这时候他才想明白。
人非要等到死的那一刻,才知道心里最牵挂的那个人是谁,可笑的是,知道的时候已经是遗憾。
时间经得起蹉跎,人却经不起。
董昭嘴唇蠕动。
杨茉低下头来倾听,她要知道董昭这时候是不是清醒。
“是梦吗?”董昭轻声道,“是不是我不舍得走,做了这样的梦,我……这辈子……有遗憾……所以……舍不得离开,我没有……成亲……但是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他该一生珍惜的人。
看着董昭一瞬间清亮的眼睛,杨茉怔愣住了。
……
董夫人连续好几晚都睡的不踏实,刚阖上眼睛睡一会儿,就好像有人用针扎了她一下,她立即心惊肉跳地醒来。
“夫人,”外面的管事妈妈进屋禀告,“国公爷回来了。”
董夫人急忙站起身,起的太急眼前不禁一花差点就摔倒,多亏扶住了旁边的矮桌。
管事妈妈也吓了一跳忙上前搀起董夫人,主仆两个人才走到院子里,文正公董绩已经迎面走过来。
“国公爷。”董夫人看到董绩眼泪顿时涌出来。
董绩沉着脸一言不,夫妻两个到了屋子里坐下,董绩才道:“保定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董夫人摇头,“没……没有。”
没有。
董绩的脸色十分难看。
“国公爷,咱们昭儿不会有事吧,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国公爷……”
董绩不耐烦地抬起眼睛,“哭什么哭,还不知道情况就哭,文死谏武死战,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现在就看保定会不会打胜仗,周十爷能不能回来。”
董夫人惊讶地睁大眼睛,“国公爷心里只是惦记着周十爷?”
董绩皱起眉头,“你这个妇人就是头长见识短,那边消息还没传来,真正该担心的不是你儿能不能打胜仗,而是我们有没有站错队。”
如果周十爷死了,他们就算站错了位置。
这几天刘砚田写了几封信函给他,皇上有心要从宗室中过继子嗣,如果是这样,皇位再怎么也不会落到周成陵头上。
他的拥立之功不但没有,将来还会成为刘砚田眼中钉肉中刺。
董夫人仿佛不认识了董绩,“老爷,你到底怎么了?几年时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变成什么样?听得这话董绩就气血上涌,恶狠狠地看着董夫人,“你懂得什么?我将家交给你,你管成什么模样?先是养出一个不知进取的儿子,总是打败仗,然后又引一个妖女迷惑他,将家中闹的鸡飞狗跳,我早说那个杨氏不是个东西,你看如今周十爷娶了她之后落得什么下场?”
“妻贤夫祸少,你不知道这个道理?”
董夫人手颤抖,“闹成什么模样?宗室那边不是好端端的,十奶奶还去了保定救治伤兵。”
“他一个女子能做什么,不过是去摆摆样子,说到底丢尽了宗室的脸面,等回来京里不知道要被宗室长辈怎么责罚。”
董夫人不知道丈夫到底怎么了,她嫁到董家来之后,她就觉得国公爷虽然脾气不好,却是一个耿直的人,为人公正,行事是有分寸,可是近年来却变了个模样,一心想着从龙之功,之前死心塌地跟着周成陵,现在却又因刘砚田几封书信动摇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
“国公爷,你到底怎么了?”
董绩瞪圆了眼睛,“我还不是为了你们……”
话音刚落,廊下就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声。
董夫人顿时心头一跳,转过脸就看到站在帘子外的穿着嫩绿色妆花褙子,披着孔雀裘看起来十分清丽的女子,她手牵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那孩子正看着董绩哭泣。
这就是国公爷在外面纳的妾室。
董夫人的头如同被车碾过,嗡嗡的疼痛。
“国公爷不在意昭儿的性命,是不是因为有了老来子。”董夫人只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分辨不出自己在说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董绩声音低沉。
董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尤其是外面站着的妇人满脸泪花,拉着孩子就跪下来。
这样谦卑地求她谅解,她还能说些什么。
董夫人正僵立着,外面的管事进来禀告,“老爷,保定的捷报进京了,周大将军打了大胜仗,连鞑靼部落的什么太师给杀了。”
董绩豁然站起身,“那……世子有没有立战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