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奴婢同吉祥说定了,他今日将新岁贺礼送来于奴婢。”图兰难得扭捏起来。
谢姝宁则大惊,手下的笔一顿,转头看她:“该不是你自个儿同人家讨要的吧?”
图兰小鸡啄米似地点起了头。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谢姝宁傻了眼,良久方无力地道,“去吧,回来先不必见我,直接去找卓妈妈便是。你这该学的规矩,还多着呢。”
图兰倒还振振有词:“您看,咱们是不是年后就该启程往延陵去了,今后只怕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奴婢不先将这礼提前收了,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理是这么个理,可自己先同人家要……实在是不像话!
谢姝宁又舍不得同她说重话,左右这丫头不知者不罪,她转过身去。复又伏案疾书,道:“早些回来,咱们府里忙着,成国公府地方大能做事的人却少。定是更忙。”
图兰乖乖应了,穿着身簇新的冬服雀跃地出了门。
恰逢卓妈妈入内,撞见这一幕,无奈地冲谢姝宁道:“小姐,您可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了。”
谢姝宁写下最后一行字,站起身来面向卓妈妈,笑容明媚:“妈妈自己不也总惯着她?得了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穿的,哪一样不先想着她?”
卓妈妈泰然自若地摇头道:“你记错了,那都是玉紫丫头做的事,不是奴婢。”
谢姝宁听得此话。嘴角的笑意就愈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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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国公府的上房里,燕淮正临窗坐着擦拭他的弓。
屋子里暖意融融,隔绝了外头的森然寒意,他身上只着了件薄衫,连衣襟都是半散着的。一副懒散模样,但他拭弓的动作却是那样的专心致志。
一下又一下,将这把陈年旧弓擦拭打磨得崭新亮。
厚厚的棉帘子被悄无声息地撩开,吉祥面沉如水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在距离燕淮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摇头道:“还没有消息。”
燕淮擦弓的动作就顿了一下。
自从燕霖被他送去了漠北后,跟着燕霖的那几个人。每隔两个月送一封信回来,时间即便有误,也不会逾期半月,但这一回,却已经迟了一个月。
吉祥沉声继续道:“离的太远,消息送一趟本就不容易。这回也不知怎地被耽搁了。”
“耽搁的未免也太久了些。”燕淮将手中的弓轻轻地搁好,站起身来,光脚套上软靴往屋子正中的花梨木圆桌走去。走到桌边,他提起茶壶,沏了一盏茶喝了。
吉祥环顾四周。看着空荡荡的室内,不由蹙眉道:“主子,您这日子过的也着实太寒碜了些……”
燕淮握着茶杯,四处一看,该有的都有,桌椅床榻,还需要什么?
他遂想起如意跳脚的模样,指着屋子里碎了一地的瓷器,欲哭无泪地同他说,您说您要是不喜欢这些个物件您大可以同奴才说啊,这全拿箭碎了算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燕淮语气淡然地道:“摆了旁的东西我难免手痒,索性不必摆了。”
“还有,这院子里连半个近身伺候、端茶送水的丫鬟也没有,您就差自个儿洗衣裳了。”吉祥从来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主子,委实忍无可忍,说出了口。
燕淮将手中茶杯放下,笑了笑,“这衣裳,我若是想洗,也是能洗的。”
从七岁开始,他过的可就是无人伺候的日子,到了如今,若有人伺候着,反倒是不大习惯,索性就这么着,自在舒坦。
吉祥没了话,暗自算着时辰。
“万家那边,可有动静?”燕淮慢慢收了笑。
吉祥道:“万大人并无动静,倒是老夫人派人来了两回,说想见见您。”
自那一年后,每逢万老夫人的寿辰,年节,燕淮都会使人去送礼,却已经很久不曾同她见面。
燕淮半响不曾说话,过了许久方道:“也罢,等过了年再提吧。”
他幼时,外祖母是最疼他的那人,搂着他喂他吃东西,对他掏心掏肺,比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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