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婉听着也不觉微微的露出两分笑容,时凤举有的时候是真的对她很好,好到她已经没有能力去分辨真假了。如果,没有前世那梦魇般的过往,她想她早就沉溺在他的好中无法自拔了。只是,那梦魇就像就跟刺,深深的扎在她的心坎上,在她欢喜的时候,觉得有那么点幸福的时候便会动一动,让她想起。
桑婉笑笑,命柳芽等收起来,目光落在那嵌螺钿盒子上。
李嬷嬷便拿过打开,一边笑道:“光看这盒子的考究做工,东西定是上上乘!大奶奶您瞧!哟,这饰真是好看,这珠子、这点翠,做的可真好!”
李嬷嬷惊赞不已,拿出一只蝶恋花的嵌珠点翠簪花,那蝴蝶触须还颤巍巍的在动,点翠嵌米珠的翅膀仿佛要轻轻扇动飞起来,十分灵动。她双手奉着递给桑婉笑道:“大奶奶您瞧!这一套点翠配这鲜艳衣裳正好,大少爷眼光真是好!”
柳芽和杏枝相视一眼,均露出些许诧异。这一套饰正是前几日在琼芳阁见过的那套“蓝田明珠”。
十二万两银子呢,能不好看嘛!柳芽心中嘀咕,却也甚是替桑婉欢喜。
桑婉笑着接过那簪花,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角度变换,光线不同,那点翠的色泽便曾显出更迭绚丽的色彩,美不胜收。
“大奶奶,老奴给您戴上!”李嬷嬷笑吟吟道。
“先收起来吧!”桑婉仍旧放了回去,笑道:“一看就是好东西,等过年的时候再戴便是了!”
“那也好,省得将大奶奶髻弄坏了倒还得再梳!反正啊,大奶奶人生的好,戴什么都好看!”李嬷嬷笑眯眯的,命柳芽、杏枝将东西都收起来。
桑婉笑笑,心道到时候戴了这一套东西,叫时玉梅见了,还不知她又会怎么说呢!没的听那些闲话!若时凤举不在场,她是绝不戴的。
李嬷嬷还在没口子的夸着时凤举,少不得连带着劝桑婉要对他更好些、更关心些,桑婉几乎要招架不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寻了个机会将话轻轻带过,十个眼色屏退众人,“有件事正要问问嬷嬷,嬷嬷这会儿没别的什么事了吧?”
“大奶奶有何吩咐尽管说来,老奴听着呢!”李嬷嬷忙端了端身子笑道,凝神倾听,终于打住了刚才的话头。
桑婉想了想,便斟酌着道:“昨日我恍惚听见说起,杏枝的娘想要求了恩典放她出去成亲,不知可有这事?”
李嬷嬷闻言脸色微变,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赶忙笑道:“实不瞒大奶奶,杏枝的娘,杨泉家的,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杏枝今年才十七,还能伺候大奶奶两三年。老奴看她做事稳重,有她在大奶奶也有个膀臂!这事倒算不得什么,回头老奴跟杨泉家的说一声,让她缓缓再说便是。”
大户人家的丫鬟,通常都在二十岁、甚至二十二三才放出去嫁人,杨家也就是依仗两三辈子的体面想为女儿求个恩典罢了。
“我倒没拦着的意思,”桑婉忙笑道:“这事还看杏枝自己吧,若她想出去那我也准了,她年纪也不算小了,强留着倒也不好!只是她走了,还得有劳嬷嬷您尽快寻个靠得住的进来调教便是。”
就在没多久前,桑婉才刚帮杏枝度过一劫逃过任志贤的魔爪,若才过去这一二个月的光景杏枝便想赶紧出去嫁人,可见骨子里仍旧是个明哲保身的忘恩之人,纵留下也无多大的用处,反倒令她心里存个疙瘩,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让她走了,还能全了主仆之情。
而且,桑婉隐隐怀疑,这事虽是杏枝父母提出来的,但谁又知道不是杏枝暗地里先跟他们通的气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若真这样,她就更不能留她了。
李嬷嬷听毕半响不做声,末了点头笑道:“大奶奶真是仁慈,其实,杨家有意同金管家结亲,看中的是金管家的小儿子,两家私下里说的差不多了!横竖都在府里,这亲事可以先定下,成亲真的不必急在这一时。大奶奶啊,杏枝到底在宁园伺候了多年的人,什么她都知道,若再来这么一个人,谁知何时才能上手呢!到时候大奶奶用的不顺手不顺心的,反为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