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太妃犹豫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道:“孩子害羞也是常理,届时只怕好些人要来,想必闲言碎语也多,不然还是另外想个法子推了吧……”
太皇太后何等聪明,当然明白她是在提示自己筵无好筵,却不以为然:“怕什么?她迟早都要见人的,就算是这次不来,难道九月里大婚之后她也要藏起来不见人?藏着掖着的,反倒让人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敏太妃知道太皇太后并不是很高兴这门亲事,因此对自己和儿子都有些看法,更是因此颇多忌惮,就又要跪下去请罪:“娘娘息怒,都是妾身没有管教好儿子。”
太皇太后叹道:“算了吧,也是冤孽。阿朗那孩子心事藏得深,若是早年他好好说给我们知道,也不至于牵扯进这么多人去,他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孩子中,除了先帝,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阿朗是宇文初的小名,敏太妃听到太皇太后这样亲切地称呼宇文初,不由红了眼眶,哽咽着道:“谁会想得到呢?他大了明珠那么多岁,若不是他迟迟不肯成亲,反复作怪,妾身也不会现有异。”又誓:“不过您放心,他对明珠那孩子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和我犟着,明知会让娘娘伤心还要硬顶着来。”
“也没什么,我还能不放心他吗?”事已至此,太皇太后便是再对宇文初心思深沉之处不满意,再是忌惮也不会把人往外推,只叹息一声:“只是可惜了江家二姑娘,多好的一个孩子。我出尔反尔,她不会心中有怨恨吧?”
敏太妃也暗自可惜,但怕太皇太后是在试探自己,连忙道:“姻缘姻缘,总要看缘分的,您仁慈,已然再许了她一门显赫的亲事,她应该知足了。也是怪妾身,早年阿朗不肯,就不该硬逼着他应下这门亲事。”可是那个时候,傅明珠和宇文佑的亲事已经由先帝一口定下,江珊珊就是最好的人选了,她不定下来,难道要任由宇文初拖到白白错过这样的好人选吗?这做母亲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太皇太后想到傅丛和自己的争执,心情着实好不起来,便怏怏地道:“你先回去吧。”
敏太妃心情惴惴地回去,宫人来报:“英王殿下来了。”
敏太妃便阴沉了脸走进去:“你还有脸来见我!我的脸面都给你丢干净了!里外不是人,对着江家的人是心虚,觉得害了人家的姑娘,对着太皇太后又是惭愧,觉着忘恩负义算计了人家,还怕她多想,对你不利。你这个不孝忤逆子!”
宇文初静静地站着听着,等她骂完了才轻声道:“小时候,我爱极了一柄宝剑,皇父却将他赏给了长兄,您不许我争,和我说,长兄是太子,将来是江山的主人,我是弟弟,是臣子,连喜欢都是错。我记下来了,不和他争。
后来九弟又抢我养了五年的凤头鹦鹉,您和我说,想要平安活下去,就不能和周贵妃争,不能惹皇父厌恶。我记下来了,不和他争。周贵妃对我下毒,您说要忍,假装没有这回事,我也忍了。皇父明知九弟不喜欢傅明珠,却还是把她赐给了他,为的只是偏心想要保他性命,压根就不管他喜不喜欢她,也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她。
我一直都在忍,忍到皇父薨逝,忍到太皇太后可以做主,若是傅明珠眼里心里一直都只有九弟也就罢了,我不能强人所难,可她不愿意了,为什么我还不能争一争?难道是我天生就不如老八和老九么?我分明比他们都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