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找到那个制出图纸的人,又能怎么样呢?杀了对方?这好像不太妥当。因为她并不能因为对方能制出图纸就要了人家的命——拥有图纸并造出床弩的那个人不见得就一定是她的仇人,凶器并不是凶手。但如果不杀死对方,床弩不可避免的还是会流传出去,那她重生以来所占的先机似乎一点用都没有了。
明珠纠结地蘸了茶水在桌上画来画去,思绪也跟着乱了节奏。素兰快步走进来道:“王妃,殿下过来了,恰好在院门外遇到半剪,叫住了他问话呢。”
他不是说他不过问技术和工匠的?那这会儿叫住半剪问话又是什么意思?明珠站起身来,快步出了院子,四下一张望,果然看见穿了绯红色常服的宇文初背对着她站在朱李树下,半垂着头正听半剪说话。半剪指手画脚的,一脸的激动,宇文初则微笑着,听得津津有味。
明珠一阵风似地赶过去,笑道:“殿下怎么来了也不进去?”边说边警告地看了半剪一眼,意思是不许乱说话。
半剪有些心虚地朝她笑笑,和宇文初行礼告退。
宇文初看得分明,也不留半剪,微笑着道:“本是要进去的,看到熟人,就和他打个招呼。”
竟然还是熟人了?也是,施害者和被害者当然算是熟人,要不是他从半剪那里偷走图纸,她也不能理所当然地让半剪签下卖身契。明珠笑得越甜蜜灿烂,挽住宇文初的胳膊道:“时辰不早,家中亲眷都等着咱们开席呢,走吧。”
宇文初扶住她的肩头,搀扶着她往里走:“本王正是和岳父、舅兄他们说完了话,特意进来看一看你的。若是你还能撑住,我就接你过去开席,若你不能,那便歇着,我们早点回家。”
“我还好。”当着家里这么多人的面,明珠到底不能厚着脸皮和他扮恩爱,有些僵硬地往旁让了让,笑道:“殿下刚才和半剪说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也没什么。”宇文初答得云淡风轻的,再看她一眼:“想来你也该知道了,那件事要靠我们两府同心协力才能做好。既然他是那么关键要紧的人,我提前了解一下,看看可不可靠也是正常。王妃觉得呢?”
她能怎么觉得啊?虽然很想把半剪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半剪对于床弩的重要性,但瞒得过底下人,绝对瞒不过宇文初。明珠有气无力地道:“殿下思虑得十分周到,但我就是害怕殿下太过周到,把我比到尘埃里去,那可怎么好?”他有钱有权,又奸诈狡猾,惯会揣度人心,又会说好听话,半剪完全可能被他哄走,真是想想就让人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