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从此后她要面对的不止是打理王府和什么善堂、医学班、人情来往这些事,她还肩负着替宇文初看好家,守护大后方,不让人往他身后射冷箭的责任。
虽然奉命看守后方,协调总务的人是华阳王宇文信和傅明达,说起来都是老熟人,也是信得过的,但这种事本来就是在赌命,她自己也得上心才行,查缺补漏,防患于未然,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明珠空前勤奋起来,除了管府务孩子交际锻炼身体之外,每天必然抽一个时辰听周书屹汇报京中各方势力的动向和各地传来的要紧事情,再将这些事精编浓缩起来,让人快马传递给前方的宇文初。
两天后,宇文初的仪仗和大批后续部队从京郊出,孟先生因为年纪大没跟着宇文初赶路,而是跟着这一批人马前行,姬慧也如愿以偿地跟着上了路,同行的还有江州子医学班里速成出来的那一批军医和初出茅庐的小大夫们。
随后是康宁公主的出嫁队伍,康宁公主母兄尽亡,母族凋敝,只有一个远房舅父来相送,其余便只是些宗室。明珠本以为她会觉得冷清难受,谁知她谈笑风生,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反倒是奉命送亲的福王哭丧着脸,就好像是上刑场似的。
福王只在那场变乱中短暂地风光了一夜,之后就成了晒蔫的茄子,手下的人没打招呼就跑个精光,他自己成日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就怕宇文初找他的麻烦。但宇文初根本就没和他计较,连骂都没骂过一句,见了面还客客气气地喊一声二哥,直到临时了才安排他送康宁公主出嫁乌孙。
于是整个福王府都乱了套,福王照旧不敢露面,福王继妃抱着几个月的女儿先去找敏太妃哭,又去找齐王妃和代王妃哭,再来找明珠哭,谁都没理她。她没办法,只好又把那位和明珠交好的福王侧妃推出来说情探口风,这才得了宇文初一句话:“知道二哥想要为国尽力,送妹和亲是最简单最风光的,安安全全把人送到地头,递交国书签了盟约就回来了。”
只这一句话就把福王堵得没话说,你不是想要谋权想咋咋吗?这就是最轻松最简单的事了,先去做好再来吧。
按照宇文初的想法,让福王往战场上走一遭,就足够打消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了,但福王认为自己就是去受罚的,而且一定回不来了。明珠听说他每天在家都要哭一场,这两天倒是不哭了,但是把遗书写好了,家产也都分得差不多了,还遣散了几个年轻姬妾。
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因为福王的确算不上是一个有威胁的人,所以都只当笑话背里说笑几句就算了。今天看到福王的小模样,由不得又是一番挤眉弄眼的笑。
福王看在眼里,也懒得搭理,一副死洋洋的样子。华阳王宇文信看不下去,把他拉到一旁连哄带吓地说了好一会儿,才让他打起精神来,勉强有了点送亲特使的端严模样。
自此,京中尘埃落定,只待前线传来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