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又冻死了数十人,薪炭价格暴涨,人心惶惶,眼看着年终岁尾,却让人不得安生。
不过幸好,今日三司带来个好消息。
“官家,城中流行起一种煤炉,可以避免炭气烟灰,而今东京百姓多烧煤取暖,薪炭价格已逐渐平稳。”
“煤炉?”
三司使陈执中奏道:“是的,最早是从上土桥一个铁匠铺里传出来的,据说是个少年设计。”
上土桥?少年郎?
好熟悉,好像刚才李迪也提到过,那个在陕州献计救灾安民,献祥瑞的少年,好似就是在上土桥开食肆……
煤炉与他有关吗?
“百姓能够取暖,不挨饿受冻就好。”
赵祯点点头,旋即叹道:“只可惜,此炉东京百姓用之甚好,乡间农户怕是大多无福消受,仍旧寒意难当。
着令北地各州县加强巡查,贫者拨付米粮柴薪,天寒地冻,勿使农户饥寒。”
“遵旨!”
宰相们告辞离去时,天色已经黑了,赵祯伸了个懒腰,吩咐道:“去苗妃处,朕答应今日陪福康用晚膳。”
赵祯是个苦命之人,生育三子全都夭折,女儿夭折更是不计其数,膝下唯有一个长女平安成长。
为给女儿祈福,赵祯赐其封号福康公主,拳拳父爱可见一斑。
而今福康公主年方五岁,被赵祯视若珍宝,掌上明珠。隔三差五就会前去探望,陪着用膳,宠爱有加。
赵祯正要出门,不想近身侍候的内侍都知王守忠匆匆而来,奏禀道:“官家,稍待片刻。”
“何事?”
“官家看看这个,或可解官家忧烦。”
“哦?”赵祯接过看了片刻,问道:“此物是…?”
“火炕,最适合乡间农户冬日取暖之用。”
赵祯又仔细看了片刻,笑道:“妙哉,与地龙有异曲同工之妙,乡间农户有福了。”
“是呢!”
“此图从何而来?”
王守忠道:“荆王府送来的,听说是老王爷在上土桥一食肆寻觅美食,从一个少年手中得来。”
上土桥?食肆?少年!
莫非……
一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赵祯嘴角浮过一丝笑容,吩咐道:“派人送去政事堂,交给宰执,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遵旨!”
一件烦忧之事有了着落,赵祯的心情越发好了,满面含笑来到苗妃居处时,五岁的福康公主飞奔而来。
“父皇…”
赵祯含笑将女儿抱起来,笑道:“福康近日可乖巧?”
“嗯,福康最乖了…”
听到女儿声音有些不真切,以及鼓胀的脸颊,赵祯顿时皱眉担忧道:“怎么?福康口中不适?”
“没有,父皇不担心,是奶糖…大黄狗奶糖。”福康吐了吐舌头,随即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小包。
赵祯仔细一瞧,纸包外画着一个狗头,下面缀着三个小字——大黄狗。
剥开纸包,里面是一块白色偏黄的奶糖块。
“可好吃了,父皇也来一块。”说话间,福康公主便要将奶糖塞入父亲口中。
“福康听话,先让父皇吃饭…”一个少妇快步出来,正是福康公主的生母苗妃。
苗妃向赵祯一礼后,不着痕迹地把奶糖拿走。皇帝的饮食格外精细慎重,未经查验之物是断不能入口的。
赵祯淡淡一笑,问道:“此处从何而来?是内侍省最新采买,还是哪里进贡的?”
苗妃答道:“回陛下,此物是张美人所赠,是其娘家采买送入宫中…
张美人得悉福康喜甜食,便送来一包,此物乃牛乳、蔗糖等物制成,福康甚是喜欢。”
“哦!”赵祯又瞧了片刻,瞅着纸包道:“大黄狗奶糖,这名称也忒……不雅了。”
苗妃笑道:“妾身也这么想,听张美人说,此物是从上土桥购得,乃一个少年秘方所制,据闻那少年家中养着一条大黄狗,故以此为名。”
上土桥?
少年郎!
今日已经是第四次听到这几个字眼,赵祯不由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