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给岁币,该不会是只给银子吧?”
“银、绢、茶皆有。”
“那就好,银贵钱贱,西贼若是拿了银子再到我大宋购物,可就赚大发了。”
范仲淹与韩琦对望一眼,心中了然,这便是李元昊坚持“至京市易”的缘故。
“给些绢布、茶叶,在西北边界建个榷场之类的,专门与西夏做生意,卖些丝绸、瓷器、漆器、胭脂水粉、日用之物…
但凡东京富贵人家用的东西,全都拿过去卖,西北苦寒之地,党项人日子过得苦,就算是为他们提升一下生活质量。”
“……”
见到三位先生无语的神色,杨浩淡淡一笑。
“三位即便不曾到位辽国,想必也知晓而今契丹人的生活状况吧?曾经放牧为生的契丹人,有多少人已经不住毡帐?
尤其是契丹公卿贵族,据说他们的生活与东京权贵大夫几乎差别,且不说吃穿用度,甚至东京流行的诗词佳作,要不了多久便可风靡上京。”
“三郎想说什么?”
杨浩道:“试想一下,辽国境内要是突然没了我汉家的物品,奢华富足惯了的契丹人,能回到那个天当被子地为床的日子吗?
党项也一样,人啊,总是贪图安逸的,习惯了绫罗绸缎,还能穿的惯羊皮破袄吗?
先贤有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实乃至理名言。”
欧阳修沉吟道:“在党项兴起奢靡之风,消磨其意志?
好是好,可减小甚慢,辽国行汉俗已经数十年,依旧…”
所以他们最终败给女真喽!
只能说大宋太积弱,比辽国更不堪,纵然机会摆在眼前也把握不住……
杨浩腹诽一句,续道:“西夏不同于辽国,灵夏之地贫瘠,物产不丰。除了牛羊马、皮毛、青盐,他们还拿得出什么?
他们对大宋的物资太渴望了,不消几年时间,他们便会依赖大宋商货,到时候…开不开榷场我们说了算。”
“也是,单单是这两年禁绝青盐,西贼已经叫苦不迭。”
“所以喽,榷场在手,西贼卖不出特产,买不到需求,到时候大宋根本不用做什么,党项勋贵自己就会和元昊闹起来。
不过以元昊的一贯野蛮性情,很可能会对外镇压,对外领兵犯境,逼迫大宋开榷场,但愿那时的宋军有与西贼一战之力。”
“三郎言之有理,但都是后话,眼下西贼使臣张狂,狮子大张口,怕是不好相与。”
“会咬人的狗,不叫的。”
杨浩指了指慵懒的大黄,笑道:“西贼越是猖狂,漫天要价,也许他们越是迫切和谈…”
“有何依据?”
“依据没有,但有推测。三场战事,关中的常平仓都空了,以至于水灾后百姓逃难求食。
西夏地狭且贫,家底远不如我大宋,想来,他们眼下的日子恐怕很不好过吧!”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
宋人厌战,而西夏则是……短期无力再战。
范、韩二人皆是心中一动,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既是谈判,讨价还价不可避免,开口要高些,即便削减,最终落到兜里的也不会少,西贼精明着呢!
当然,如果价码实在削不下去,那就向西贼多要点东西,顺带给他们找找麻烦!”
“要什么?”
“何种麻烦?”
杨浩微微一笑,铺垫许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道出自己这点小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