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睡意。林谨容僵硬着身子,几次想翻身,可听到身后林谨音平稳的呼吸声,却又忍住了,不敢动弹,熬至全身酸痛之后,反倒木了,怎么睡过去的她都不知道。听到她出绵长平稳的呼吸声,林谨音轻轻坐起身来,借着窗外的幽光,挨近她的脸庞,仔细看了看,确认她果然睡着了,方又轻手轻脚地替她掖紧了被子,安静睡去。
一夜乱梦。林谨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屋子里静悄悄的,林谨音捧了一卷书,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不时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姐妹二人的目光刚好对上,林谨音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试探着道:“饿了么?有你最爱的水晶包子。”
是否绝食?林谨容从昨日午间开始,就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所以这顿饭,几乎就是一个很关键的点,林家上下都在盯着的。
林谨容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片刻,低声道:“其实被关起来就有一个好处,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不用给谁问安,不用努力陪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然后往床上一倒:“我还没睡够,我继续睡。”
林谨音皱了眉头,过去挨着她坐下:“你别不懂事,咱们要争,可是饭要吃。身半坏了,难受的是自个儿,心疼的是母亲和我。”
林谨容道:“那我可不可以偷偷的吃?”
林谨音沉默片刻,道:“可以。”
没有多久,林家内部就传遍了,四小姐不满意这桩婚事,绝食了。罗氏冷笑着同林二老爷道:“看看,这算什么?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也不晓得陆家听到这消息是什么感觉?宁死不嫁啊!”
林二老爷心里也窝着一团火,少不得骂她出气:“都是你干的好事,给人抓住小辫子。你可知道陆老太爷怎么和爹说的?说就想要介,安静沉稳,不会拨弄是非的!”
罗氏由不得掬了一把辛酸泪:“我那是中计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陶氏为什么死活不肯去和吴家提亲?那就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不可能啊,所以故意撺掇我去提亲丢丑,挑拨我和姑太太的关系。”
林二老爷啐了她一口,骂道:“你自己不画蛇添足,谁能算计你?
吃多了撑的吧!”
罗氏一头撞到他怀里,哭道:“女儿受了委屈,这会儿还躲在屋子里哭,也不见你出头去讨个公道,骂起我来你就一个顶十个的厉害。
要怪,也得怪你妹子不会为人,心眼比针尖还小,我那不是怕得罪她么?”
林二老爷烦不胜烦,一把将她推开,提脚就往外走:“你真要我去给你们讨公道?那你就别把那粮食送去给陆家二老爷帮你卖呀!人家平白帮你跑这一趟,你不懂得是为了什么?”
罗氏捏着帕子擦了擦泪,坐着想了一会儿,招手叫崔嬷嬷过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回。崔嬷嬷才走到二门口,就被周氏带着人堵着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崔嬷嬷这是要往哪里去呢?老太太有请。”
崔嬷嬷虽则不曾把话传出去,但陆家还是得了这个消息。林玉珍一下子神气起来,跑去寻到陆老太爷:“公爹,她不懂事,强扭的瓜不甜,还是算了吧。”
陆老太爷从账簿上抬起眼来,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一直看到她心虚了,方又低了头:“女孩子嘛,被你那两个不懂事的双胞胎侄女儿一闹,当然要找回点面子来才是。说到底,这事儿还是你没处理好,你还没有阿云懂事。到此为止了啊。对了,我刚看过了日子,后日就是个好日子,我会让人送求婚启过去。你该准备的就准备好,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这回竟是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留,还什么都知道,更证明了林六娶不得。林玉珍一张脸顿时红得犹如泼血,浑浑噩噩地回了房,见着陆云就委屈地吼了起来:“孽障,你做的好事!”谁骗她都好,就是陆云不能。
陆云不慌不忙地跪下去:“娘,您这又是何必?女儿承认骗了您,可却是为了您好。那日女儿刚回家,就被祖父派人在二门口拦住了,直接带到聚贤阁去,进门就让我跪下,要家法伺候。倘若,我不依着祖父的意思来,这会儿我能在这里伺候母亲么?母亲又能在这里骂女儿么?
我们现在之所以能这样,靠的是祖父和祖母!失了他们的欢心,我们就只剩下了二哥。二哥的婚事,说到底,并不是您和父亲或者谁能左右的。”
是要靠着陆老太爷夫妇,还是要把他们完全推开?把所有的宝都押在陆缄身上?林玉珍呆呆地坐了许久,方长长叹了口气:“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