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容闭上眼,灯光透过她的眼帘,在她眼前留下一缕模糊的红光。再一瞬,她的身子一轻,眼前一片黑暗。
黑暗里,她听见陆缄低声道:“祖父、祖母都和我说过了,以后我会经常回家的。”
“说什么?”林谨容有些费力地问。
陆缄把手覆在她的背上,将她推向他:“没什么。”
林谨容咬紧了唇,两根手指触上她的唇瓣,轻轻拨弄了两下,便去掰她的牙齿,林谨容烦躁地张开口,一口咬住那两根手指。
陆缄吸了一口凉气,却没有收回手,只把另一只手用力按住她的肩头,让她更大限地近他。林谨容慢慢松开了。。陆缄却一口咬在了她的肩头上,光是咬,随即是用力吸吮,疼得她轻呼了一声,推了两下推不开,索性抱着他的肩头狠狠咬回去。
聚贤阁里此时仍然是灯火通明,陆老太爷面前堆着高高一叠账簿,他却半点目光都不肯分给这堆账簿,只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陆建中。
他看得太专注,且时间有点久。陆建中坐在下的椅子上,背心里有一层薄汗,硬着头皮道:“儿子已经教训过宋氏了,虽是无意,但她实在太辜负父亲的期望了。竟然生这样的事情,多亏没有造成大碍,不然儿子要被这粗心大意的娘儿们给拖累透了。人前人后都要抬不起头来,更没有脸面去见兄长。”
陆老太爷端起面前的茶盏:“你真的这样想,就认为全是你媳妇的错?你出了一趟门,回来以后家里就变了样,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话不好回答。若是全盘否定,反倒显得有些假了,假了之后反而倒似有问题一般。陆建中有些不安,掏出丝帕擦了擦脸上的细汗,川、
声道:“父亲,大哥不在家,改日您还得和二郎说说。再有此类事情,他该写书信、或是让长寿跑一趟亲自把信传到才是,省得误事。
很多事情,往往就是坏在传信的人身上。这些贱奴才,就没一个省心的。”
人可以说是宋氏不安好心,故意不报陆缄病了的消息,又想挑拨大房、二房生怨,夫妻离心:为什么就不能反推,也可以说这是人家夫妻俩搞的障眼法嘛,真病假病,到底让人送信回来没有,其心何在,这都是问题。不然,怎么手脚那么快就把人给打走了呢?
陆老太爷笑了:“你说的这个话很对。我会和二郎说。”
陆建中想过陆老太爷也许会脾气,也许会把这事儿全揽过去,护着陆缄,但没想过会如此淡然处之。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夸赞陆缄:“二郎其实是很聪慧的,他弄的这个踏犁和秧马,其实前几年我和陆绍出去送粮,也曾看到过人用,只是没有放在心上。要是那时候我多留个心就好了,兴许咱们家早就用上了。”
“是,那句话叫什么?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就算是见着了,近在咫尺也会错过。”陆老太爷道:“二郎话虽不多,但很细心。”他指了指心脏所在的地方,十分郑重地道:“这里,他都放在这里。”
陆建中默了默,转而道:“账簿都在这里了,父亲是否要找人来核对一下?”
“不必,二媳妇当家管事这么多年,难不成连这点账都算不清楚?
那也太让人失望了。”陆老太爷轻轻一推账簿,账簿哗啦啦顺着紫檀木桌子散开滑落,沉重地跌落到地上。
陆建中的一颗心顿时悬在空中,不上不下的,难过得紧。不愿意查账,表示相信,他应该觉得高兴的,老爷子对二房还是放在心上,愿意留余地的,可是这话,这动作,却似是胸有成竹,只不耐烦和他们计较而已。他干笑了一声,起身上前,费力地蹲下去,笨拙地捡拾地上的账簿。
陆老太爷看了一歇,终于道:“你的风湿又了?”
陆建中抬起头,望着陆老太爷憨憨地笑:“不碍事,就是这些日子住的地方潮了点,膏药又用完了。这不”他就蹲在地上,把裤脚挽起,露出膝盖给陆老太爷看:“才了膏药呢,这会儿药力作正热乎着,想必过两日就好了。”
陆老太爷轻轻叹了口气:“别捡了,回去歇着罢,这几日就别外出了,在家将养将养。”
陆建中不肯,他坚持着把地上散落的账簿全收捡好了,规规整整地码在一旁,方才笑道:“就算是父亲不看,对账的时候也是要看的。”
见陆老太爷不说话,他便识趣地起身告辞:“父亲您早些安歇罢,儿子先回去了。”
陆老太爷没有留他,待他走到门口了,方才道:“明日全家一起吃午饭,把该交割的都交割了。还有,过了这个月,我打算把三郎、五郎、六郎一起送到太明府去读书。这些日子,让他们兄弟几个多处处,经常在一起才会加深感情,将来二郎有了出息,才不会忘了他这几个堂兄弟。你别拘着他们。”
“是。全靠父亲做娄。”陆建中垂着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陆老太爷随手拿起一本账簿来,随意翻了两下,扔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