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陶氏所言,豆儿她们都不适合出外补办事,若是没了夏叶夫妻,到了京城她就不得不事事依赖于陆缄,把门一关就犹如耳聋眼瞎,她不愿意,更觉得恐怖。
她终究是不信他的。陆缄放了筷子,看了林谨容许久方道:“那我去同祖父说,不要陆松一家跟去了。、,
林谨容轻轻吐了一口气:“谢谢敏行。”陆缄垂了眼淡淡地道:“你我夫妻,原不用如此生分。
不过一房下人而已,你高兴就好。、,
被这事儿一打岔,刚才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两个人都觉得兴趣缺缺,各怀心思地上了床,吹了灯睁着眼睛不睡觉也不说话。
林谨容觉着为了这事儿弄得僵硬也没意思,到底他也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便轻声道:“我母亲说,早前你上京之前曾在平济寺许过愿,如今你高中归来,还该去还愿才是,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陆缄默了一歇方轻声道:“早前母亲也说了这事儿,先回乡祭祖归来又去罢。称还去么?”
林谨容道:“我早前也在佛祖面前许了愿的,自是要去。”
她既有心修好,陆缄也不会故意吊着,便换了轻快的语气道:“你许的什么愿?”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林谨容道:“愿你一路平安,高中无忧,全家平安康健。”还愿佛祖保估那一世的宁儿,好好投个好人家,富顺安康。
陆缄的心情就好起来,往她身边挪了挪,轻声道:“我许的愿却是,若是我能高中,带你离开,让你心中永远有我,安心同我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将来白头偕老。”
林谨容许久方轻声道:“我若心中有你,并不是因为你能高中。
这世上风光的人毕竟是少数,总不能叫普通人就没人真心疼爱罢?”
“你若能这样想,那我就更高兴了。”陆缄突地翻了个身,将手搭在她的腰上,试探着低声笑道:“阿容,我觉着我该去平济寺做和尚才是。”
林谨容不动,也不说话,仿佛连呼吸都消失不见了。
陆缄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下来,搭在林谨容腰上的手也越来越僵硬,只觉得身下有许多尖刺,刺得他遍体生疼。他每呼吸一下,就觉得肺里疼得厉害,又觉得一团硬邦邦,沉甸甸的东西紧紧塞在他的咽喉处,让他痛苦到了极限。他费力地把手轻轻从林谨容腰上收回来,沉默地翻了个身,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
林谨容仍然没有半点声息,仿佛整个人都消失在了黑暗里。
许久,陆缄无声地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准备披衣下床。刚掀起帐子,一只手抖抖索索地伸过来,轻轻拉住他的衣襟,却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陆缄怔住,几疑自己是错觉。却听到林谨容翻了个身,似是往里挪了挪。他突然觉得身上那些刺得人生疼的尖刺不见了,那块堵在胸口的巨石也消失不见了。他不敢相信地悄悄伸手往床上摸了摸,摸到林谨容刚才睡的地方,那地方没人,只余一片温热。她是往里躲进去了。如若她不曾拉了他,躲他作甚?他狂喜起来,试探地道:“阿容,刚才是你拉我?”
林谨容不答,又往里面挪了挪。
陆缄沉默片刻,1小声道:“不是你?那不得了啦,是什么东西摸了我一下,我得赶紧点起灯来瞧瞧。你别怕啊。”
林谨容淡淡地道:“当然不是我,我也不怕。”话音未落,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陆缄欣喜若狂,没头没脑地在她脸上亲着,低声道:“阿容,阿容,好阿容。”
他再高兴,来来回回也不过就是这样一句,也不会说点其他好听的。林谨容湿润着眼睛,1小心翼翼地抚上陆缄的脸,又轻轻扶住他的肩头,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她想好好过过这剩下的几年。不管结局如何,也让她好好享受一下青春年少的滋味,到时候又再说罢。
陆缄有些头脑晕,却很快就从激动中清醒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林谨容的脸,将手指替她把眼角的泪擦去,低声道:“为什么哭?不舒服?”
林谨容的眼泪流得更凶,索性哽咽着道:“是不舒服,太疼了,你也少用些劲儿。”
陆缄有些手忙脚乱,仿佛青涩少年一般的慌张,心里却是满满的喜悦和期待,又酸又涨,他停下来,轻轻吻着林谨容被眼泪浸湿的鬓角,低声道:“是我不好,我太急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