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出

城墙下，金老者抚摸着冰冷而厚重的城墙，默格略微直的目光陷入了深青色石砖上风吹雨打的痕迹之中，聆听着金老者的低声诉说。

一旁，断角将仅剩一只的鹿角，透过鸟笼的缝隙，探入鸟笼之中。笼中的五彩雀鸟出一声轻鸣，扑腾着彩色的翅膀，跳到了伸进鸟笼中的鹿角之上。

“当时的我，并没有对父亲的这番话产生太大的感想，我的注意全部被士兵的笑声和被士兵拖在身后的巨大魔兽尸体所吸引。”

“后来，在父亲去世之后，我步入了战场，每日挣扎在血与火、生与死之中。”

“一次又一次，我与战友们背靠着背，在死亡的血盆大口中逃出生天。一次又一次，我们与恐惧擦肩而过。”

“直到有一天，我的战友被魔兽掏空了胸膛，捏爆了心脏。战友的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我看着他冰冷无神的双眼，握住长剑的双手在抖。”

“那一天，我第一次在战场上迷失了方向，第一次在人生中迷失了方向。”

“回到城墙之中，迎接我们的不是欢呼与拥护，而是一张张失望、痛苦，甚至是怨恨的容颜。”

“那一晚，我在千疮百孔的梦中晕头转向，民众的痛与恨，几乎将我埋葬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绝望、失败、死亡、沉重，接踵而至。我几乎感觉到，我将要在如深渊一般黑暗的梦境中死亡。”

“但突然，儿时父亲在我耳边哼唱的战歌，开始在我的耳畔轻轻回响。”

“我从噩梦中惊醒，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城墙之上。漫天的星光洒在我的铠甲上，我感觉到，父亲的在天之灵正守望着我。”

金老者抬头望向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当时，我对着漫天的繁星和深沉的夜幕说道：‘尽管你已安息，但请相信我，你的勇敢，你的意志，会被传承下去。’”

“自那一天在梦中惊醒之后，我感觉自己该动身了。在我的心中，有些东西已经难以抑制。但那种东西又无法形容，即便是华丽的诗歌，也无法说明在我心中逐渐燃烧的那一把火，究竟是什么。”

“我穿越一切沉浮，以及街上拥挤着的、不知所措、毫无方向的人群，拿起长剑，重新走上了战场。”

“在这片土地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人族的顽抗是背水一战，从我出生之前便是了，到我死亡之后也依旧会是。”

“从那一天起，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拦我的脚步，我一往无前，受的伤、流的血也被我抛弃在脑后。”

“好像是战场变成了我的舞台，人们用疑惑的目光凝望着我疲惫不堪的身影，但我不会解释，也不会求情、不会道歉，更不会耻于显露自己的伤疤和疲惫。”

“因为我对死亡不屑一顾。”

“因为我的心无法被摧毁。”

“虽然我只是我，我不是英雄。但我对此毫不在乎，因为即便是整个世界，也填不满我的雄心、我的战意和我的渴望。”

“我只知道，我无所畏惧，我会将我父亲的意志和战歌传承下去，让所有人把我放在眼里，包括我剑尖所指的黑暗。”

金老者苍老而一往无前的声音久久在默格的耳边，不曾消散。默格的目光仿若是深陷进了城墙上的石砖之中，脑海中闪掠着金老者讲述的故事画面，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和沉思。

默格呆呆的思考着金老者一番话语对他的启，以至于金老者已经提起鸟笼，脚步悠哉的离开，默格也依旧没有半分察觉。

“默格，你在这傻愣愣地站着干什么呢？”

直到临近正午，苏白四处逛完，如约来到城门附近准备出城。看到默格站在城墙面前，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半天不移动分毫，苏白有些好奇的叫了一声默格。默格这才一个机灵，从不可言喻的思绪中醒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