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他才站得住脚根,并渐渐展起来,也正因此,他才会如此亲切平和地接待李秘。
可李秘的表现实在让他太过意外,今次连他都不得不由衷地将李秘当成贵客了!
见得李秘笑而不语,利玛窦便招了招手,将身边的西洋奴叫了过来,耳语了几句之后,那西洋奴果真将银器端走,过得片刻,李秘便问到了热咖啡的浓郁香气!
李秘见得咖啡,也难免流露出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咖啡是舶来品,却真正让李秘感受到一些后世的现代气息了!
利玛窦见得李秘竟然流露出这等表情,真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惺惺相惜之感,与李秘瞬间便拉近了距离!
与利玛窦罗儒望喝着咖啡,闲聊了一阵,利玛窦也将自己的见闻拿出来分享,但凡说到一处,李秘都没有惊讶,反而也能够接上一两句,虽然于细处不甚详述,却总能说一些大概,更是让利玛窦和罗儒望暗暗称奇。
李秘也并非刻意卖弄,所谓交浅言深乃是大忌,他也不可能抖露自己的底细,毕竟财不外露,韬光养晦才是真正的处世之道。
无论如何,这样的聊天,实在让利玛窦和罗儒望感到非常的惬意,因为他们可以学习中华文化,可以学习文人礼仪,可与文人士大夫交往,始终有着一层无法跨越的隔阂。
而这种隔阂,却并不存在于李秘的身上!
不知不觉之中,这一聊就是一上午,李秘更是将自己的烟枪拿出来分享。
利玛窦和罗儒望虽是教士,但周游世界,那是非常有见识的,他们的经历也堪称传奇,对烟草自是不陌生的。
只是到了大明,诸多规矩束缚,他们渐渐也融入到文人士大夫的生活之中,此时李秘分享的一口烟,仿佛将他们带回了充满艰辛和神奇的航行之旅!
到得吃饭的时候,李秘见得时机成熟了,才有些意味深长地朝利玛窦问道。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神爱世人,即便你是罪人,只要忏悔的,都能够得到原谅,利奇司铎以为如何?”
许是罗儒望早已跟利玛窦说起过李秘的种种,又许是适才的交谈与相处,利玛窦已经经历过太多的惊讶,此时听得李秘说出这些教中经典来,利玛窦也没再诧异,而是点点头道。
“没错,神爱世人,散播仁爱,只要忏悔,便得救赎。”
李秘也点了点头,朝利玛窦道:“既是如此,我也就直话直说了,今次我过来,就是想让利奇司铎原谅一个人……”
利玛窦微微一愕,但很快纠正道:“我没有原谅的权柄,这是我主的权柄,我们只是天主的伺奉者,真心忏悔的,便能够得到上帝的原谅。”
如此解释完,利玛窦不禁问道:“到底是甚么人,能让李秘先生亲自来求情?”
李秘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早先已经问过应天府尹张孙绳大人,他说厄玛奴耳会回耶稣会,由你们自行裁决,我想,以后能不能让他跟着我做事?”
李秘如此一说,利玛窦和罗儒望顿时相视一眼,尽皆流露出惊讶且为难的神色来。
利玛窦最终还是说道:“诺尔曼是堕入了黑暗的人,凡人之中无人敢妄称厄玛奴耳,他犯了重罪,必须接受裁判所的惩戒。”
李秘早就料到没有这么容易,毕竟这个自称厄玛奴耳的诺尔曼,简直就是邪恶与黑暗的化身。
不过李秘已经将他镇住,心里头也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却不怕他再为非作歹,即便不能劝他从善,也绝不会让他作恶,与其让他烂死在裁判所里,倒不如变废为宝。
李秘便朝利玛窦道:“利奇,诺尔曼的罪恶,绝不仅仅只是忏悔就能够消除的,想要得到救赎,必须让他造福人类,他虽有万恶,但我有办法劝诫他……”
“我也不敢相瞒,好教泰西儒士知晓,这诺尔曼有着一手精湛的解剖才艺,若运用在尸体检验之上,能够帮助万千含冤受屈之人,洗冤昭雪……”
“儒士想必也知道,尸体解剖这等事,便是在大明朝,也是见不得光的,但诺尔曼却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立志要成为神探,要为百姓洗冤昭雪,要为天下伸张正义,诺尔曼能够给我提供很大的帮助,还望泰西儒士成全我的心愿!”
李秘是自肺腑的诚恳,便是旁边的罗儒望,都恨不得替利玛窦给答应下来。
可利玛窦却仍旧在迟疑,过得许久,这位大传教士才朝李秘道:“把他教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李秘一听,顿时知道,有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