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可不知道以往种下之因,会成今日之恶果,而今日才种之因,却可能带来另一种叫他完全难以预料的结果。此时的他,正琢磨着如何回击那个明显在算计着自己的宋雪桥呢。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想要对付宋雪桥,杨震自然得要先摸清这人的底,从而再想办法通过对方的破绽来予以回击。但这一查,却叫杨震略感震惊,同时既定的报复计划也随之搁浅。
因为从锦衣卫方面获得的消息显示,这个宋雪桥确确实实是东厂如今最得冯保欢心的红人,而且为人极其阴毒而低调,几乎不怎么在外招摇。此人不但不贪财好色,而且连其他嗜好都没有听说过,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更是深得冯保的赏识,想要对付这么个几乎没有什么破绽的人,唯一的法子或许就只有刺杀了。
杨震虽然对自己的武艺还是有些信心的,若铁了心一定要杀宋雪桥,应该有个七八成的胜算,但这儿毕竟是天子脚下的北京城。这儿汇聚了整个大明朝各行各业中最顶尖的人才,包括刑侦推理的高手,也必然多在刑部、锦衣卫等处供职,他若真强行刺杀,就极可能被人查出。
他是想报复,却没想用赌上自己一切的代价回击宋雪桥,所以最终这个想法只能不了了之,静待今后另寻机会。
如此一来,之后几日里杨震的日子又变得单调而平淡,每日里只需派手下人在棋盘街上巡查一番,便算是交了差。而因为有之前那些人的覆辙在前,这棋盘街上的人也变得很是安分,别说聚众殴斗之类的恶性-事件了,就连小偷小摸,或是吃霸王餐的也几乎没有,一时这棋盘街竟从原来京城里最混乱的一条街变成了最太平的一条街。而这一切,只在杨震来到这儿任职后不到一个月工夫,就完成了彻底的转变。
这个转变,不然让杨震在锦衣卫中的口碑极高,在百姓中有了不小的声望,就是在一般的京城官员眼里,他也成了一个能干的手下,被人在背后交口称赞。要不是他已是锦衣卫里的百户,像五城兵马司一类的衙门都想要把他挖到自家衙门里当差了。
杨震此时看着是一切顺利,就没什么事是他所不能解决的。但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危机已然慢慢地逼近了他。
今年的夏天确实热得叫人难以抵挡,但这炎夏来得迅猛,却也去得极快。都说七月流火,天气就会渐渐转凉,可这才刚进入到六月下旬,气候却已让人觉着凉快了许多,尤其是一场酣畅的大雨之后,气温更是宜人,都叫人感觉着像是提前进入到了秋天一般。
天气既然凉了下来,因为炎热的天气而在自家屋子里猫了一个多月的百姓们便再次活跃起来。棋盘街本就是京城百姓最喜欢逛玩的地方,加上杨震最近治理有方,更是多了一层传奇色彩,引来了更多百姓。
如此一来,街上的商户们可就高兴了。毕竟百姓来这儿逛上一圈总会消费些东西的,即便像珠宝、锦缎这样的高档产品一般百姓买不起,那些卖吃食,卖小玩意儿的商户还是小小地了笔财。而街上的三四家酒楼,这一天更是彻底的爆满,到底是应了句古话——民以食为天。
在得知街上今日是如此光景后,一直待在小院里自顾修习清风诀的杨震也静极思动,这回没有让手底下的兄弟出去巡视,而是换上服装后亲自出马,与他同行的,是本就今日当值的胡戈。
两人在街上走了一圈,让杨震既感欣慰,又觉着有些无趣。就像手底下兄弟所禀报的那样,这棋盘街已变得极其太平,几乎都看不到什么纠纷,即便有,走近一看,却也只是买卖双方在讨价还价而已。
“呵欠……”杨震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身边满满的都是干劲和骄傲的胡戈道:“怎么,这种情况你还能保持这么充足的干劲吗?”
“百户你不觉着最近咱们走在街上那些百姓看咱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敬之意吗?只要被他们这么看着,我就特别来劲!”胡戈一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一面回答道。而当他与某位正好没有生意的商人打个照面时,对方还会相当有礼地向他抱拳施礼,这让胡戈本就挺起的胸膛更高了几分。
见他如此言行,杨震不觉失笑,看来这位兄弟是个极需要他人赞扬和肯定的主儿。怪不得最近就数胡戈做事最积极呢,原来杨震只道他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现在看来,分明是他在享受这种被人敬仰的感觉了。
不过杨震可就没有手下这么高的觉悟了,这种先得有些枯燥乏味的巡逻工作他确实不怎么适应。眼看时辰已过正午,他便跟胡戈说了声,叫他一人继续在街上巡视加显摆,而杨大百户自己则拐进了“食为天”酒楼的大门,还是先祭祭五脏庙吧。
虽然因为今天客人要比往常多上不少而使得整座酒楼里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可一看到一身公服的杨震进来,掌柜的还是丢下手头的事情,巴结地笑着迎了上来:“哟,这不是杨百户吗,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要是想吃饭的话,让人给小店打声招呼,小店自然会送酒菜上门去的,何劳您大驾呢?”
这话说得确是恭敬到了极点,杨震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掌柜的你这话也太客气了,对你们酒楼来说,哪的客人不一样,你怎好厚此簿彼呢?对了,我走到这儿略感饥饿,你们这儿可还有清静的雅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