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庆却是摇了摇头道:“爹爹知道你懂事,有些话从前我也没有机会对你说过。今日当着莫阳的面,你便让爹爹痛痛快快的说一次吧。”
听到父亲如此说,夏玉华倒也不好再阻拦,又见莫阳不经意间朝自己稍稍示意了一下,表示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妥之处,因此便只得由着父亲去了。
当是喝了酒,成了话娄子也好,还是因为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头的话太多了也罢,总之父亲愿意说便让他说吧,全当成是一种让他渲泻压力的途径吧。
“玉儿的娘亲死得早,那时候我又成天忙着自己的事,别说教导,有时一年之中也难得见上两面。”夏冬庆也不再看夏玉华或者莫阳,而是目光迷离的望向前方,如同在回忆着什么,用一种带着淡淡伤感的语气述说着。
“外头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好父亲,又当爹,又当娘的不说,而且还对她是千依百顺,宠爱无限,几乎上快将这个女儿给捧到天上去了。世人都只看到了玉华好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富贵荣华无忧无虑的过着大小姐生活的一面,却是从没有人知道这孩子自小到大吃过多少的苦,有过多少心酸的时候。”
说到这,夏冬庆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才侧目看向了夏玉华,一脸怜惜地说道:“玉儿,爹爹知道你的心思,这么些年以来,你看上去好像是什么都不缺,可唯独却缺了一样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母爱。所以,你小时候只要我在家便会变着法子的缠着爹爹,或者提出各种各产奇奇怪怪的要求来,这一切爹爹心中有数,那都只是因为你想多得以爹爹的关注,因为你下意识里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爱来弥补心中那从没有感受过母爱而缺失的那一部分。”
“爹爹是个粗人,不懂得如何更好的去教导你,只是一味的纵容、满足你各种各样的需求,哪怕明知是不合理,不对的,往往却也因为觉得想要补偿于你,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放纵着你。结果,这种毫无原则的溺爱不但没有让你更加快乐,没有让你过得更加幸福,反倒是让你日渐养成了骄纵任性,固执偏执的心性。”
“等爹爹明白过来后,一切却都已经晚了,因为我的缘故让你没有真正的朋友,让你一意孤行惹出许多的事端,让你被人轻视,被人看不起,让你名声一片狼藉。”夏冬庆有些哽咽,摇着头有些激动地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没有管教好你,是爹爹一手将你给耽误成这样的。养不教,父之过呀,玉儿,爹爹是真心对不住你呀!”
“爹爹……”夏玉华的眼中不由得有些湿湿的感觉,话到嘴边亦是哽咽不已,想劝说几句,一时间也不知道能够说点什么。
其实,在她的心中,从没有过埋怨、怪罪父亲的时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的自己太过不懂事,太过任性枉为才会如此。这一世自己已经改过,并没有再走到那样的命运父亲尚且如此自责,若是知道上一世自己所经历过的,都不知会难过自责成什么样子。
“爹爹,女儿以前年少不懂事,做过很多荒唐事,也不知道让爹爹费了多少的心,伤了爹爹多少心。应该是女儿向爹爹请罪才对,怎么还可能对您生出任何怨你的想法,你当真不必如此自责。”夏玉华说的话都是自脏腑,父亲的爱深得让她无以为报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觉得父亲对不住处她呢?只是年少轻狂,自己太过任性了。
夏冬庆见女儿这般说,一脸的感慨,拉着玉华的手拍了拍道:“你不怪爹爹,那是你的心宽。爹爹没本事,从小到大也没有真正的教导过你什么。好在如今你总算是懂事、出息了,不论是什么原因让你转了性子,总之,从三年前的那一天起,爹爹便知道,咱们家的玉儿呀,长大了,完完全全的变了!”
听到夏冬庆与玉华之间的对话,一旁的莫阳心中却也动容不已,眼前这对父女之间的亲情,那份爱,当真极深,难怪夏冬庆可以为了女儿而放弃权力,放弃一切,而夏玉华亦是为了替父亲讨回公道而想尽一切办法。
回想起先前夏冬庆在书房内单独跟他所说的话,再看到眼前的一切,莫阳更是对玉华怜惜万分,眼看着这丫头眼眶微红,眼中隐隐已有泪意,便不由自主的脱口朝夏冬庆说道:“伯父,您只管放宽心,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吧,但请相信玉华日后一定会一直幸福的!”
他的话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肯定,仿佛是要将那样的幸福亲手一分一分的交到玉华的手中一般。而他的神情亦是格外的深情,特别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目光却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定格到了夏玉华的脸庞之上,那样的坚定不移,那样的毫无退缩,那样的不容质疑。
听到这突然插入的话语,夏冬庆与夏玉华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夏冬庆自是一脸欣慰的点着头,显然并不意外莫阳的举动与表态,而夏玉华却是愣在那里,定定的对上了莫阳那双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