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我这荷园,闻名长安,不知道诸位可有兴致,饮露赏荷。”
王李氏机敏,一听心知这沈泽定是要去问琴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难怪李家不通气就敢登门求娶,原来,两个儿女早就有私定了终身,啧啧,可怜沈大人还被蒙在鼓里。
“那可是我沾了光了,早就听闻沈宅荷园风景独好,哥哥嫂子就当是怜惜我,陪我同去逛逛吧。”说完她就拉着李孔氏,随着武归一同出去了。
李大人和李谦之也不是傻的,一同跟了上去。
等他们一走,沈泽就黑了脸,“孽女,给我滚出来,沈氏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沈琴吓得一个激灵,走进门去,跪倒在地,“父亲,我与谦郎的确是两情相悦,还望父亲成全。”
沈泽气得嘴都在发抖,走上前抬手就要打,却被沈庭拦住了。
沈庭嚷嚷道:“父亲,你怎么这么老顽固。我大楚民风开放,两情相悦,登门求娶,本是佳话,你有什么可气的?”
沈泽气极反笑,“我怎么生出了你们两个傻子。两情相悦,只要父母默认,门当户对自是无妨,可我还是第一次瞧见,父母不知,当着媒人的面就大大咧咧下跪逼婚的两情相悦,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呢?”
世家最好脸面,小儿女有情,只要不越界,不过是一段风花雪月的事情。只是李家都知道了,偏生沈泽不知,让他一个人装慈父,被啪啪打脸,他心中自是不忿。
又有郑家珠玉在前。郑松平的父亲是兵部侍郎,从四品,祖父位高权重,关键他是沈耀的上峰,沈泽自然中意于他。
李谦之虽然是探花郎,但是他父亲不过是从六品下的国子监丞。不是他贬低自己的儿子,除了沈耀和沈瑜,其他几个都不是科举的料。沈瑜都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孙女了,他干嘛还要浪费一个女儿,嫁给国子监小官的儿子?
他没有当面拒绝,已经是看到李谦之是沈耀同年进士的份了。
沈琴看了十八娘一眼:“当初王六郎心悦十八娘,范阳人尽皆知,也是父亲默许了吗?”
十八娘手一紧,自嘲的笑了笑。
沈泽深深的看着沈琴,“王六郎必娶沈家女为宗妇。这是王沈宗老们早就定下的。而且你也说了,范阳人皆知,王六郎心悦十八,却并非王六郎与十八两情相悦。现在你明白其中之差了吗?你是范阳沈氏嫡女,为父乃是吏部尚书,你什么样的儿郎嫁不得?”
沈琴一见不好,拔出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喉咙,“父亲若是不同意,我就死在你面前。”
沈泽眼皮子都没有抬,“那你死吧。”
沈琴一愣,拿着簪子的手一松,簪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十八娘看着沈琴,她大约还是没有认识到,沈泽虽然装情圣,心中却是无情;虽然装慈父,心中却无亲女。有时候她也不明白,沈泽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他还不算老,就已经是六部尚书之一了,他权势,金钱,美人样样都不缺,那么他所谋求的,信仰的,究竟是什么。
沈耀突然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道:“父亲,就让琴娘嫁给李谦之吧。我们府里已经早夭了一个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