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脖子被勒得厉害,又被程处英打了几拳,说话声音嘶哑,又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时之间,听起来竟如杜鹃啼血,声声哀鸣。
在场的夫人们,都忍不住拿起帕子擦泪。
徐窦的母亲更是走上前去,一把搂住了沈琴,“傻孩子,诨说什么?你一个深闺女子,这些事情又不是你做下的,与你有何干系,你这么就想不开要去死。你娘在天上看着,该是多么的心疼啊!”
沈琴却是猛的拿起了一旁的剪刀,眼睛直定定的看着李夫人,唰的一下,剪开了自己的裙子。
秦昭一把夺过剪刀,“琴娘,你这是做什么?”
“昔日三国管宁与华歆园中锄地,华歆掘金,欣喜若狂,管宁不为所动;有乘华冕过门者,华歆出门看热闹,管宁阅读如常;管宁遂与之割席而坐,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沈琴与李家大郎,非同路人,割袍断义!还请李家夫人,将琴娘庚帖送还,给琴娘留一清白。”
十八娘擦了擦眼泪,“阿姐,你这是何苦,自有父兄为你出头。”
沈琴却是摇了摇头,“琴娘累及沈家声名,实在无颜见父兄。”
这时候沈耀突然快步的走了进来,只见他脸色苍白,胸口还微微泛红,血迹斑斑。那躲在沈家地窖里,受了恩惠的人家,赶忙围了上来,连声道谢。
沈耀却是连称不敢,惭愧的对李夫人说道:“阿妹性子刚烈,让李夫人受惊了。只是这庚帖还请夫人送还。毕竟婚姻大事,结的是两姓之好,若是因此结了仇怨,可是大大的不美了。李探花七巧玲珑心,自能娶得好妇。家父尚在朝中,未及归家,还请夫人体谅我这个当长兄的难处,聘礼已经请人送回李府去了,这是贵公子的庚贴,请接。”
那李夫人气得直哆嗦,险些晕了过去。
众人的眼光,简直有如刀子,将她身上的衣袍,一件一件的划开,显出一个肮脏而丑陋的内里!
她不用看,都知道,这些人在称赞沈琴是个烈女,而她的儿子,却是一个蒙骗女子,贪生怕死的小人!
她的手抖着,接过那张庚贴,微微冷笑道:“你们沈家想要另攀高枝,直接说便是,何必闹这么大的阵仗。沈琴这种儿媳妇,我也是不敢娶的。”
到这个时候还睁眼说瞎话啊,明明沈耀上门退亲,李家左右不肯好吗?不然,她能出此下策?
十八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夫人,我这下子总算知道探花郎的秉性像谁了。若不是今日见了孔家小娘,我阿姐可还是被蒙在鼓里呢!还有那救命之恩,也是夫人您今日才当众初言……若一早便知,大约父亲早就上门退婚了。”
“我们沈家信守承诺,可最看重的是风骨!这种东西,李夫人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明白了。”
她这话说得重,李夫人顿时如遭雷劈,恨不得上来把沈十八给撕掉了。她越想越气,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在她心中,那是一等一的好,哪里容得别人半句不好。
李夫人想着,一把冲了上去,像是一个疯婆子一般,抬手就要掌掴十八娘,却被程处英一把抓住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