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世上真的有命运这回事,该生的始终要生。
原以为已经甩掉了那些三河骑兵的陈蓦等人,却没想到那些骑兵又折了回去,取了马匹绕过林子在前面堵截。
或许是他们经验不足,当那些骑兵追上来时,周仓与陈蓦等人正沿着河流朝南走,毕竟他们对于路都不熟,若是一直走在林中,很有可能迷失方向,只有沿着河流走才不至于走岔。
但是,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因为骑兵赶路的时候,都会尽量选择有水源的地方前行,一来解决战马和自己的饮水问题,二来河边视野开阔,遇到突情况有充足的时间应对。
虽然是夜晚,但是就着月色,陈蓦等人还是被现了……
一轮手弩齐射,骑兵们最常规的作战方式。
近二十支弩箭朝着陈蓦等人射出,其中一支正好射中了韩然的右腿。
“小蓦,小韩,快走!”
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周仓就知道情况紧急,大吼着叫陈蓦等人跑到林中躲藏,遗憾的是,就算是林子外围离他们至少也有二、三十丈远,奔跑的速度根本赶不及对方战马的奔驰。
更糟糕的是,韩然右腿中了一箭,根本就跑不快。
“快走!”裴元绍大吼一声,朝着远处的骑兵掷出一柄长枪,虽说准头差地老远,却成功地遏制了对方策马奔驰的速度。
“该死的!”伍长陶志咬着牙齿咒骂了一句,望向那些骑兵的眼中带着浓浓的仇恨,握紧手中的战刀挡在河边。
作为步卒,在空旷的场所与急速奔驰的骑兵交手是十分愚蠢的,陶志的行动再次证明了这条真理的准确性。
只听“铛”地一声,仅仅是武器的碰撞,陶志这身高八尺的男人却被对方冲飞了整整十余丈,啪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陶志!”周仓与裴元绍大喊一声。
却见摔在地上的陶志挣扎着站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狠狠说道,“老子不想再这么窝囊地逃了!”说着,他朝着疾奔而来的一名三河骑兵扑去,死死拽着对方的皮甲不松手。
疾奔的战马被陶志这么一扑,顿时失去了平衡,一头撞在河边的石头上,将陶志与那名三河骑兵甩了出来。
一时间,陶志与那名三河骑兵在地上翻滚扭打,纠缠在一块。
“李真!”其他三河骑兵惊呼一声,策马赶了上去。
正要跟着陈蓦他们逃入林中的周仓和裴元绍犹豫了一下,竟然握着武器折了回去。
“小蓦,你们先走!”
陈蓦犹豫了一下,搀起韩然朝着林子跑去,张素素紧跟在他身旁。
也是陶志伍长并不是陈蓦那一个帐篷中最强悍的士卒,但绝对是最凶悍的士卒,在他与那名叫李真的三河骑兵两人都抽不出手拔出武器的时候,他竟然一口咬在对方的喉咙处,硬生生将上面的肉咬下一块。
“啊!”
伴随着对方的惨叫,陶志竟然活活将对方咬死了,他凶悍的模样甚至震慑住了那些三河骑兵。
“不要慌,他们就三个人!”
一个看似什长模样的骑兵话了,望了一眼陈蓦等人的背影,又望了一眼周仓等人,说道,“去五个人,其下留下!”
“诺!”
话音刚落,那十六个骑兵中,有五个朝着陈蓦等人的方向追去,其他的则隐隐将周仓、裴元绍、陶志三人围在当中。
即便周仓有心想阻拦那五个骑兵,却也是力不从心。
“三对十一啊……”裴元绍苦笑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剑咽了咽唾沫。
在周仓三人警惕的目光中,那名骑兵什长默默望了一眼地上的同泽尸体,随即表情一变,厉声喝道,“杀,一个不留!”
河畔的打斗声,陈蓦就算是隔得老远也能听到,但是此刻的他却来不及顾及那些,因为他现,有五名三河骑兵正下了马朝林中追来。
三河骑兵的战力,陈蓦已经见识过了,就算是一对一也不是他们对手,更可况对方有五个人。
就在陈蓦心中焦急的时候,他搀扶着的韩然一把推开了他,哭丧着一张脸,哆嗦着说道,“你们走!”
“韩然?”
“快走!”扶着一颗树的树干,韩然咽了咽唾沫,仿佛神智错乱般喃喃说道,“我不会死的,我还有这个……”说着,他举起左手,手中捏着一枚墨绿色的小药丸。
“韩然,那个吃了会死的!”
“不会的,不会的,”韩然摇晃着脑袋,一脸疯狂地说道,“我见那些黄巾力士吃了,变得很强,把那些敌军都杀死了……”
陈蓦还要张口,身旁张素素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说道,“没用的,他疯了!”
话音刚落,就见韩然将那枚药丸丢入口中,随即捂着脑袋痛苦嚎叫起来,期间,他的身体仿佛气球般膨胀起来,随即,只听砰地一声,他的身体竟然炸开了,肉块、鲜血,溅地四周都是,只留下一颗仍然带着疯狂表情的头颅咕噜噜地在地上滚着。
那惨不忍睹的表情,令张素素捂着嘴撇开了目光,拉着陈蓦朝林中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时,他们才停了下来,靠着一棵树歇息着。
夜色已深,林中深处昏暗一片,张素素死死地拽着陈蓦的胳膊,蜷缩着身体颤抖着。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陈蓦暗暗叹了口气。
韩然,这个年纪也与他相仿,在营中能说会道、与他关系极好的士卒,却没想到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甩了甩头,或许为了将脑海中那血腥的一幕抛之脑后,陈蓦低声问道,“害怕么?张……小姐?”
望着陈蓦拘束的模样,张素素噗嗤一笑,轻声说道,“叫我素素吧!”
“呃……”
见他面带尴尬,张素素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叫我素素,我叫你小蓦,我见他们都那么称呼你。”她指的是周仓、裴元绍等人。
“素……素素?”
“嗯,”张素素点了点头,将脸蛋紧紧贴着陈蓦的胳膊,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害怕的是孤独,尤其是这样的黑夜,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想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孤独?”
“是啊,”张素素点了点头,幽幽说道,“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一直忙着其他事,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是否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虽然那间大屋子里有很多信徒,但是那些信徒都不敢和我说话,因为大伯和我父亲的原因,那些信徒们都很畏惧我,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说着,她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好不容易说服二伯带我出来玩,却没想到……”
“后悔吗?”
“嗯,有点呢……你呢?”
“我啊,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听那个老头的话!”陈蓦疲倦地捏了捏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