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贾诩深深望了一眼陈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而在半响之后,他却极为爽快地将其中隐秘告诉了陈蓦。
“无他,只是叫诩击溃占据长安的冀北黄巾罢了!”
“……”陈蓦大吃一惊,面色骤变。
而贾诩似乎并没注意到陈蓦的吃惊,仍旧顾自说道,“当时诩也倍感诧异,长安何来黄巾?不过随后……呵呵!”
望着贾诩摇头自嘲的模样,陈蓦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原以为张素素败北只是因为郭汜、李傕二人为了活命而反攻朝廷,却万万没有想到其中却有这般隐情。
“唰!”
陈蓦亮出了手中的剑刃,遥遥指着贾诩冷声问道,“你那至交好友,姓甚名谁?”
话音刚落,却见贾诩一脸错愕地望着陈蓦,随即微微摇了摇头。
“不可说……”
“说!”
望着气势汹汹的陈蓦,贾诩轻笑一声,仿佛丝毫不将陈蓦的威胁放在眼中,只见他摇了摇头,轻笑说道,“诩胆小怕事,是故勤于友人所授仙术,虽说只得《奇门遁甲》一二,却足以趋吉避凶……王师虽强盛,却还奈何不了诩!”
“你!”陈蓦听罢不免有些气急。
其实直到如今,陈蓦也清楚自己奈何不了眼前这个家伙,毕竟妖术与他熟悉的武人间的较量不同,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力量。
想到这里,陈蓦不免有些气馁,没好气地走向断墙处,忽然,他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望着贾诩狐疑问道,“你既有这般本事,为何不助朝中百官击败郭汜、李傕?”
只见贾诩淡淡一笑,反问道,“诩为何要这么做?”
“你……你不是朝中大臣么?”
“那又如何?”贾诩冷笑一声,脸上那虚伪的笑容早已消失,只见他厌恶地望了一眼城南,冷声说道,“大汉是存是亡,与诩何干?”
从他的眼神中,陈蓦清楚地感觉到了他对大汉皇室的恨意。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跟随百官逃亡?”
贾诩默默望了一眼陈蓦,仰头望着夜空,淡淡说道,“只是一个约定罢了,诩与友人的一个约定……”
“约定?”
“啊,”贾诩点了点头,走向那口枯井,神色复杂地说道,“保全大汉皇室血脉得以延续……”
陈蓦愣了愣,忽然间好似想起什么,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望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而贾诩似乎也注意到了陈蓦的表情,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抚摸着枯井喃喃说道,“王师且安心,诩对王师并无恶意,哪怕你意欲弑君……”说着,他似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陈蓦,但是随即,她又微微叹了口气,苦涩说道,“诩……恨不得大汉江山就此灭亡,然而我那友人却告诉我,诩命中注定辅佐汉室数十年,真乃可笑!大汉、朝廷、天子,究竟给过我贾诩什么?我只知道帝王昏庸、百官愚昧,秦时苛政猛于虎,观如今汉室,又能比暴秦强上几分?似这等朝廷,覆灭也罢!”
“你……”望着面色狰狞的贾诩,望着他眼中的仇恨,陈蓦哑然无语,不知怎么,他对贾诩的印象在不知不觉间改善了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贾诩的脸上再度堆满了虚伪的笑容,然而在如今的陈蓦看来,那笑容却只不过是掩饰着他心中的愤恨与无奈。
“诩失态,叫王师取笑了……”
“你……”
“王师叫在下文和便是……”贾诩微微拱了拱手,随即负背双手在月光下踱了几步,望着陈蓦不轻不重,徐徐说道,“说起来,与王师齐名的陈奋威,也在两年前向朝廷辞官返乡去了呢,好似与王师离开雒阳的日期相差不远……”
陈蓦愣了愣,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你是想说,我就是陈蓦么?”
话音刚落,却见贾诩故作惊讶地说道,“哦?是嘛?”
这家伙……
陈蓦没好气地望着贾诩。
却见贾诩连连摆手说道,“王师息怒、王师息怒,在下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说着,他微微一顿,似笑非笑地望着陈蓦,继续说道,“不过,王师的反应却叫在下有些意外,以及……王师方才一瞬间暴露出来的杀气,啧啧啧,在下还原因为王师只将精力投注于剑道呢!”
“那又如何?”虽说对贾诩的看法已经改观了许多,但是陈蓦却并不信任此人,闻言辩道,“习武之人身上多少带有杀气,有何奇怪?再者,这两年来王某也曾遇到一些前来挑事的家伙,阁下也知道,王某是个粗人,不懂得以德服人、以理教化,有时手段过于激烈一些,阁下也能理解,对吧?”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贾诩,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是极是极!”贾诩哈哈一笑,认可般地点了点头,似讥讽似玩笑地说道,“方才王师一击,可叫在下至今心有余悸哟!”
陈蓦没好气地哼了哼,依靠着断墙躺下,顾自歇息。
却见贾诩仰头望了一眼夜空,仿佛喃喃自语般说道,“三月之期,仅剩一日,一日之后,大汉天子是死是活,皆与我贾诩无关……”说着,他似有深意般地望了一眼陈蓦,轻声说道,“倘若我大汉天子不慎死于贼子手中,啧啧,真乃社稷之大不幸,天下之大不幸!”不知为何,明明是惋惜的话语,但是从他的口吻中,却能听出浓浓的憎恨。
“……”
闭着养神中的陈蓦闻言睁开眼睛,却现贾诩早已悄然无息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家伙……
是在暗示自己么?
“锵!”抽出宝剑半截利刃,陈蓦目光闪烁不定。
一日之后么……
--与此同时,某山一所道观--
那是一座十分怪异的道观,偌大殿堂,空无一物,竟无一尊神像。
要知道但凡世间道观,殿内都供有诸般神像,退一步说,再不济也要供奉【天】、【地】,毕竟天、地乃道家信奉的至高存在。
然而这所道观内,不但没有供奉任何神像,就连、也不曾供奉。
偌大殿堂内,只有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儒士在殿中央独自弈棋,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儒士放下手中棋子微微叹了口气。
“天有其律,诸事皆有缘法,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是谓天道……妄加更改,后患无穷!”
“文和,你注定要辅助汉室四十六载……”
说罢,他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殿门前,负背双手望着夜空,只见星空之中,有一颗辅星其大如斗,闪烁着红光,煞气遮盖周围一切星辰。
“贪狼……”
望着那颗泛着红光的辅星,青衫儒士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又将视线落在那颗辅星旁、另外一颗晦暗不明的主星之上,久久不语。
“为何……究竟是何处出了纰漏?以至于……究竟是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