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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第三日:袁军强袭

“将军?”张宁疑惑地望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的陈蓦,从她那略显羞涩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此刻着实有些紧张。

也难怪,毕竟换药包扎这种事在异性间向来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担任,说白了,能替陈蓦换药包扎伤口的,恐怕也只有唐馨儿,除了她以外,无论是张素素与张宁,且不说什么资格,光是被他人瞧见都会惹出一大摊乱子,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虽说汉朝对于此事并不是那么苛刻,但是好歹也是被列入礼法以内的。

不得不说,张宁着实有些贸然了,不过,她的想法也能理解。

或许在此之前,张宁仅仅只是因为陈蓦有别于常人而对其心存好感,或者说,仅仅只是为了报复张素素而刻意与他接近,但是在生了思维共享那件事后,她心中最陈蓦的好感骤然升级了,毕竟她将自己平生最隐秘的秘密都全部展现在陈蓦面前,虽然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

想来,这或许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的通病吧,就好像那些无意间**于某位男子的女人一样,她们在**后所考虑的,多半不是去报复那名男子,只要那名男子愿意娶她,她便会从此对其死心塌地,即便最初她对该名男子抱有成见,这是在这个时代中大部分女子的态度。

而张宁显然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的典型,虽然陈蓦与她并无那所谓的肌肤之亲,但是在张宁看来,她已经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展现了陈蓦面前,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来未曾将自己真实的心情暴露给他人,换而言之,陈蓦必须对她负责,或许正是如此,她当时才会在胡思乱想时想到负责这一个字眼吧。

平心而论,从理性的方面来说,对于让张宁替自己换药,陈蓦着实感觉有些不妥,毕竟他如今是有妇之夫,家中有唐馨儿这位贤妻在,而张宁更是尚未婚嫁的闺中女子……咳,其实嘛,倘若她嫁了人,生这种情况更为恶劣。

不管怎么说,陈蓦最初是打算婉言回绝的,只不过嘛……或许是张宁确实很有魅力吧,长着一副与张素素异常相似的面孔的她,却拥有着与唐馨儿那样温柔的性格,不得不说,陈蓦着实有些心猿意马。

更有甚者,那来自于张宁身上的阵阵淡淡幽香,更叫陈蓦不禁有些恍惚。

倒不是对唐馨儿的不忠,或许,是因为眼下的张宁比起张素素更贴近陈蓦回忆中的那个身影吧。

呵,说起来着实有些可笑,无容置疑,陈蓦心中那挥之不去的身影,正是当初在颍川黄巾大营所见到的张素素,但是就如今看来,反而是张宁更像当年的张素素,相比起来,当年那拥有着纯真笑容的女孩,已逐渐变得让陈蓦难以相认,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种讽刺。

想到这里,陈蓦长长叹了口气,原本有些浮动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而这时,帐幕一撩,司马懿走了进来,在见到帐内的景象后,瞪大眼睛瞧着二人。

一时间,帐内寂静一片,别说张宁,就连陈蓦也没料到司马懿竟然不经通报便闯入帐内……唔,不过说实话,司马懿不经通报便走入帅帐之内,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毕竟,摆着司马懿与陈蓦这层关系外,帐外的士卒哪里敢拦这位大爷。

“要不,我再出去?”在沉默了半响后,司马懿冷汗连连地说道,因为他已经切实地感受到了张宁那近乎于实质的羞愤目光。

“行了,呆着吧!”陈蓦不耐烦地挥挥手,叫司马懿坐下,说到底,张宁只是替他敷药罢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倘若遮遮掩掩,反而叫人心存怀疑。

相反的,陈蓦甚至感到有些庆幸,庆幸闯入帐内的是司马懿,而不是张素素,倘若是后者,那真是……啧啧,一场灾难。

“对岸的情况如何了?”

半柱香之后,张宁终于替陈蓦包扎好了伤口,只见陈蓦披上战袍,冲着司马懿问道。

倒不是他那么关心对岸的袁绍,只是帐内这般寂静,着实令他感觉有些不适,啊,莫名的尴尬,没见张宁在包扎完伤口之后便找个借口离开了么。

“可以啊!”

望着张宁慌慌张张离开帅帐的背影,司马懿嘿嘿一笑,然而,在瞧见陈蓦那杀人的眼神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连连拱手,讨好说道,“你看你看,懿不过是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认真……”

“哼!”

“好好好,你要问对岸的袁军是吧,”沉吟一下,司马懿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皱眉说道,“方才我在上游巡视时,曾看到对岸有袁绍军士卒拖动巨木顺流而下,想想也知道,那些木头正是为搭建浮桥而用,看来我昨日的推算丝毫不差,今日袁绍确实要有大的举动!”

“强行渡河?”陈蓦皱了皱眉。

“多半是如此了,”司马懿闻言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别忘了,袁绍可是有百万大军,就算在白马丢下十几万,也不至于伤经动骨,而我军,却是损失不起啊!”

两人正说着,忽然帐幕一撩,张素素走了进来,见帐后朝着帐内扫视了一眼,见没有张宁的身影,她的面色好看了许多,她岂会想到,张宁前脚刚走……

“小蓦伤势如何了?”张素素轻笑着走向陈蓦。

陈蓦闻言望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绷带,回想起方才张宁替他包扎时的一幕,再望了一眼眼前笑眯眯的张素素,着实有些心有余悸。

“呃,差不多了……唔,至少不感觉到痛了。”

“哦!”张素素长长松了口气,忽然,她好似注意到了,低下头望了一眼陈蓦身上的绷带,疑惑说道,“已经换药了么?”说着,她下意识地望向司马懿。

当即,司马懿便瞧见了陈蓦那求助的目光,闻言点了点头,期间,还不忘甩给陈蓦一个满带揶揄的眼色。

而这时,负责监视河对岸袁军动静的曹兵,已经现了袁营内兵马的异常调度,前来陈蓦帅帐禀报此事。

“启禀陈帅,对岸袁营有异常兵马调动!——大批士卒列阵于营外平地,似有强渡黄河迹象!”

“果然要强攻么!”陈蓦闻言皱了皱眉,在与司马懿对视一眼后,一挥手,沉声喝道,“传令曹性、张辽、高顺、王思等众将,率麾下本部兵马与本帅亲往河岸,一探究竟!”

“诺!”前来报讯的士卒当即领命而去。

望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陈蓦站起身来,从帐内床榻旁拿起自己的战袍与随身兵刃,随即回顾张素素说道,“素素,未防万一,你叫吕……唔,你叫赤鬼等四将率士卒随我一同前往,可否?”

“这……”张素素闻言皱了皱眉,看得出来,她有些为难。

“怎么?”陈蓦疑惑地望着张素素。

只见张素素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司马懿,随即走近陈蓦,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蓦你不知,尸鬼……白昼间无法行动,即便是,在白昼也无法时间地活动,只能在夜晚……”

陈蓦闻言一愣,因为在张素素的解释中,尸鬼竟然无法在白日里行动,即便是像吕布、董卓、孙坚、张角这等生前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也无法彻底摒除这个弱点。

也难怪,说到底,尸鬼是由死气凝聚而成的死物,如何能长时间地暴露在烈日之下?

终究,陈蓦还是只叫张素素点起五千青州兵,由黑狼骑副帅王思暂且统领,毕竟王思虽然个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是作战经验丰富,称得上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而至于像曹性、张辽、高顺等人,显然是最佳的先锋人选。

一个时辰之后,陈蓦率领着近乎两万余兵马在河岸旁的空地上摆开了阵型,而与此同时,袁绍也调集了十万兵马在河对岸严正以待。

说实话,这并不是陈蓦第一次作为一军主帅,但是,他从来没有统帅过这么多的兵马,更别说统帅这些兵马与敌军作战。

只见万军之中,陈蓦身穿黑狼骑那墨色甲胄,披着唐馨儿所缝制的赤红色战袍,左手握着马缰,右手握着马鞭,着实有一军主帅的气势,比起当初长社城下统帅八万颍川黄巾的渠帅波才毫不逊色。

在他的左手边,是坐跨白马的张素素,而在他的右手边,是骑着枣红色马匹的张宁,说实话,陈蓦并不想带上她们,毕竟以他的观念,战场,就应该让女人走开。

只可惜,他并没能说服张素素,而见张素素与陈蓦一同出战,原本听从陈蓦的话打算乖乖留在营内的张宁也改变了主意,说到底,即便是对陈蓦的好感升级了,但是她对于破坏张素素与陈蓦两人关系的想法,可始终未曾打消过呢。

鉴于以上原因,司马懿这个名正言顺的帐下谋士、参军,可怜兮兮被张素素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无奈之下只好骑着一匹消瘦的战马呆在张素素左侧。

“那个就是袁绍么?”隔着黄河,陈蓦暗自打量着河对岸那位策马在万军之前的君主,出乎陈蓦的意料,袁绍长得很是威武,无论是身高八尺有余的体魄,还是那堂堂儒雅的外表,亦或是那作为人主的气质,都丝毫不逊色曹操,甚至于,单论外表还要在曹操之上。

而与此同时,袁绍也暗暗在打量着陈蓦。

“那就是陈蓦么……不是说此人重伤么?”

见袁绍满是疑虑地望向自己,作为参军一同随行的逢纪毫不在意,闻言拱手笑道,“主公明鉴,那陈蓦猛则猛矣,不过依在下看来,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此刻,想必是为了稳定军心,不得已勉强苦撑罢了!——主公且看,待会厮杀之时,此人必定不会轻离帅旗之下!”

袁绍闻言这才释然,在暗自打量了河对岸的陈蓦几眼后,眼中隐隐露出了几分惊色,喃喃说道,“听闻此人出身黄巾,又做下过不少刺杀的下作勾当,且不想竟是这般威风凛凛……端得是一员猛将!”

也难怪袁绍惊讶于陈蓦的仪容,毕竟陈蓦虽说也称不上貌若潘安,只不过常人外貌,但是他的气质,却要超过寻常将领,要知道他之前所无意识间模仿的对象,那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被世人称为的绝世悍将,吕布、吕奉先。

那睥睨天下、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的霸气,或许就是陈蓦除了武艺之外,从吕布身上唯一所学到的。

“对岸那将,可是陈奋威?”

在对峙了一刻后,袁绍先向陈蓦喊话了。

不得不说,这是古代两军作战的礼数之一,除了偷袭,但凡这种大规模的战局,从来没有一上来便进入两军厮杀阶段的,一般都是两军主帅交谈一番,说一些自己一方占大义、而将对方贬低为乱军的话,为的无非就是振奋己方士卒的士气,消磨敌军的战意,所谓的阵前斗将,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毕竟在这种大规模的冷兵器战场,士卒的士气高低往往能够决定这一场战斗的胜败走向。

“不错,正是陈某,阁下可是袁本初?”陈蓦的话说不上无礼,但也不是很客气。

“呵,这厮好是大胆!”轻笑一声,袁绍一扬手中马缰,大声喊道,“陈将军,袁某与足下素无恩怨,此次我率百万大军南下,一为匡扶汉室,二为扫平不臣,你可是要阻我麾下正义之师?”

陈蓦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本来不善于言辞,如今袁绍将自己说出正义之师,陈蓦即便想反驳,却也无从说起。

而这时,就显出司马懿的能耐来了,只见他仰天大笑三声,严正言辞地说道,“袁使君莫要混淆是非,曹公遵汉王为君,尽人臣本分,上应天命,下顺礼法,境内百姓无辜歌颂曹公之德,反倒是袁使君,巧取豪夺、攻伐一殿之臣,谋刘馥冀州于先,夺公孙幽州在后,今日坐拥四州尚不知足,纠集一众无君无父之辈,行此不义之师,莫不是欲取当今天子而自代乎?!”

袁绍闻言面色猛变,不得不说,司马懿所言实在是毒辣,一口道破了袁绍有不臣之心。

说实话,虽然袁绍心中或许多少也想过类似的事,但是想与被别人说穿,那完全就是两码事,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尊炎刘汉室为君的大汉朝,一旦放任司马懿的言论,即便出身四门三公的袁绍,恐怕也会被世人视为不臣叛逆,众叛亲离。

“你……放肆!”勃然大怒的袁绍扬鞭一指司马懿,怒声喝道,“莫要道天下人不知,你主曹孟德表面奉汉王为君,实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等相助于他,无疑是助纣为虐……你等岂不知,天子已暗中求援诏书于我,要我率军许昌,倘若你等心中还有君臣之念,便速速弃甲而降,他日我面见圣上,对尔等既往不咎!”

说实话,袁绍也没天真到单凭几句话便能叫陈蓦等人弃甲投降,说到底,他的话只是说给那些曹兵听的,毕竟天下的军队中,有绝大部分士卒的想法都很简单,鉴于汉朝统治了四百余年,尊炎刘为君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不管是袁绍还是曹操,都是打着汉室的名义才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只要他们敢说句反对大汉天子的话,其下场,不会比张角好上多少。

而袁绍的本意,正是借此瓦解曹兵的斗志,只可惜,司马懿显然不会叫其得逞。

“奉天子之诏?”司马懿闻言哈哈大笑,讥笑说道,“袁使君啊袁使君,捏造皇命,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你言你手中有天子诏书,可敢明示?!”

“此行不曾带来,乃藏于一锦盒中,置于我大营之内,你等若是不信,不如随我往大营一行,不知你等敢不敢?”

陈蓦闻言愣了愣,他万万没有想到袁绍竟然有这份说辞,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陈蓦等人是决然不敢踏足袁军大营的,退一步说,就算是袁绍,也没想过陈蓦会乖乖中计,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至少袁绍占据了主动。

就在陈蓦暗自替司马懿担忧时,却见司马懿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讥笑说道,“在下信,在下当然信,袁使君帐下人才济济,私造一圣旨,不过区区之事罢了……倘若袁使君定要说你手中圣旨为真,便请暂停交战,随小可一同前往许昌,朝见天子,一辩真伪,不知袁使君敢是不敢?”

见司马懿几句话就将难题甩给了自己,袁绍顿时哑口无言,在深深皱了皱眉后,扬鞭怒声说道,“我乃堂堂冀州刺史,你何许人物,言语间竟敢于袁某平起平坐,好生放肆!”

见袁绍怒,司马懿丝毫不怵,正色说道,“袁使君虽高居太尉、兼领冀州刺史一职,然说到底,属汉臣,小可虽居参军微薄之职,然亦属汉臣,如何不能与袁使君同台言道?莫非袁使君不满足于汉臣,欲再前一步?”

很显然,司马懿故意曲解了袁绍的意思,将天下人只划分为汉君、汉臣、汉民三类,这样说来,他与袁绍确实是在相同的高度上,除了袁绍像司马懿最后一句所说的那样,再前一步,登上人君之位。

“放肆!放肆!”袁绍气地无以复加,他原想借此打击一下曹军士卒的士气,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却被司马懿连棍带棒奚落了一番,这如何能叫他咽下心中这口恶气。

“渡河!”

随着袁绍一声令下,上游顺流而下冲下来不少巨木,在袁军士卒拉动铁索的期间,缓缓构成浮桥形状,而与此同时,河岸边亦有不少早已准备好的舟船,只见那些袁军士卒跳入其中,划动船桨开始强行渡河。

“弓弩手准备!”因为变成尸鬼的吕布等人无法在白昼出面,是故王思暂时成为了那五千青州兵的主将,只见他右手一挥,列队整齐的青州兵纷纷搭弓射箭,而与此同时,对岸那五万于袁军弓弩手亦开始放箭。

一时间,黄河之上箭如雨下,几乎每一个瞬间都有两军士卒中箭身亡,不得不说,虽说这只是开场,但是这份紧迫,却要远超陈蓦以往所遭遇的任何战事。

“哈!”

伴随着一声大喝,作为袁绍军先锋将领张颌,率先强行登岸,而紧跟其后的,便是辛明、韩猛、吕威璜、韩莒子、吕旷、吕翔等诸多袁军部将,要知道这些都是扬名于北地的赫赫豪杰。

而反观白马曹营,却只有曹性、张辽、高顺三人的实力在万人敌上下……唔?陈蓦?

要知道这种规模的战斗不用于其他,作为一军统帅的他,显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冲锋陷阵,再者,单单是他那尚未痊愈的身体,张素素与张宁便不会放任他离开帅旗之下。

劣势……

策马站在帅旗之下,陈蓦不禁捏紧了手中的马鞭。

一定要挡住……

这才第三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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