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所在的军营正位于城东一带,距离通州也没多长的路。这一带本是京城最繁华之地,这些年,城市阔容,流民多聚集在此。军营四周已经被民居包围。酒楼、茶肆、青楼楚馆、赌场、商号林立,贩夫走卒往来如鲫,丝竹、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红尘物欲滚滚而来,这样的环境还怎么带兵?
汤问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转头一看,却见兄长汤于文一脸惊喜地对着那个郎中不住拱手:“多谢郎中大人提携我家阿弟,却将他派到如此风水宝地,我信国公府上下都感念大人恩典。”
怎么反感谢起他来了?汤问行大为不解,正疑惑着,汤于文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汤问行无奈,只得一施礼;“多谢大老爷提携。”
那郎中这些天得汤家许多好处,心情也爽,抚摩着下颌上的胡须笑道:“此地商旅如织,汤将军好做,一年下来,几千上万两好处总是有的。”
汤于文接嘴:“大人那边,舍弟也知道的。”
那郎中微微一笑,再不说话。
汤问行恍然大悟,心中却是窝火:原来我来这里是为财而不是带兵的,我好好的一个军官又不是商贾。
进了军营,里面却也破烂得紧,根本就看不到多少人。见他过来上任,几个副将慌忙过来见礼。这几人一个个都生得白胖,一副营养过剩模样,挺着个大肚子。身上也没穿军装。在回想起刚才进来时的情形,好象军营里的的其他人都没带兵器。全无半点军营的肃杀之气。
等到郎中和大哥离开军营,接下来就应该检阅全军了。
汤问行正要叫人击鼓,一个副将却笑道:“汤镇抚,这个鼓已经好多年没敲过了,就算是敲了也没用。你若是要检阅全军,我们着人去唤就是了。不过,得等上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汤问行大怒:“军情如火,若是外寇入侵。两个时辰军队才能集聚,足够敌人将咱们一网打尽了。”
那副将却不以为然,笑道:“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咱们京营名存实亡,每次外敌入寇,打仗的事情自有宣府和山海关的边军,还轮不着咱们。再说,朝廷也没指望我等能够派上用场。说句实在话,京营也就是个样子货罢了。”
汤问行大怒:“军队若不能打仗,还拿来做什么用。看本将军亲自击鼓,若三通鼓后,还不到的,军法从事。”
说完话,就拿起鼓锤走到堂前要朝那面一人高的羊皮鼓敲去。
“镇抚,不可!”几个副将大惊,慌忙上前将他抱住:“镇抚你若敲了这鼓事情就麻烦了,三通鼓之后,只怕咱们的营丁十停中来不了两停,难不成镇抚你要将其他八停人都杀了吗?”
“是啊,将军,所谓法不责众。若将军执意击鼓,又没办法对这么多人用军法,还有何威信,将来士卒不敬还如何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