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自己带出来的三十骑斥候只剩十来人,其余都没在刚才这一阵。
活着的人几乎人人带伤,身上的铠甲也被砍得破烂如缕,有血不断从缝隙中渗出来。
说来也怪,朱汀身上却是毫无损。这是因为她贴身穿着一件索子甲,外面还套了一口棉甲,在冷兵器战场上,只要不碰到重兵器,几乎是刀枪不入。
当然,外面那件棉甲也烂得不成模样。
朱汀知道大家都没有力气了,道:“天已经亮了,我军应该已经出动了。这白天打仗,咱们宁乡军可没憷过谁。各位袍泽,今日就这样,剩余的事情就留给长矛手和火枪手吧,总不可能咱们将功劳抢光吧?走,回去!”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是极,姑娘说得对。若咱们将建奴都杀光,连口汤水都不留给兄弟部队。回去之后,还不被那些夯货给骂死?”
又有人骄横地冷笑:“抢光又如何,咱们可是宁乡军精锐中的精锐,头一份儿的,谁敢鸹噪?”
“对头,说得好!”众人又同时一声大笑,但笑声却沙哑下去。
这支骑兵乃是朱汀一手一脚练出来的,任何一支军队都有自己的性格。因此,他们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第一任长官朱汀的骄傲和不逊。
“杀,杀,杀,杀!”对面的建奴不住地大吼着开来,速度也快起来。
眼见着就要再与宁乡斥候接触。
朱汀笑了笑,她知道人马都已经累了,却是再也没办法打了。
笑罢,一转马头,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战马却悲鸣一声倒了下去。
朱汀措手不及,竟一头摔了下去。
“姑娘,姑娘!”众人大惊,同时大叫。
可仿佛是得了传染病,其他人的战马也都不停悲鸣,次第趴了窝。任凭主人如何抽打,死活也站不起来。
朱汀刚才摔在地上,手掌被磨破了皮,有鲜血沁出。
她低头看去,自己心爱的战马口吐白沫,大汗淋漓地颤个不停。
原来,连续三场战斗,冲锋,冲锋,不停地冲锋,再加上战马已经半天没有喝水,却已经被跑废了。
先前清兵在宁乡斥候骑兵手头吃了不小的亏,虽说斩杀了十几个敌人,可自己也付出了上百人人的代价。最麻烦的是,还被敌人迟滞了一个多时辰。可以说是,军心士气沮丧到了极点。
如今,见敌人的战马一一倒下,所有清兵都出一声欢呼:“汉狗的战马废了,杀光他们!”
这一喊,跑得更快了。
阿山骑在马上面如沉水,这三十来个骑兵实在是麻烦,就因为蒙古骑兵被他们干掉,这才眼睁睁地看他们骑着马在自己阵前耀武扬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这些混帐的汉狗也是乐极生悲,竟将战马跑费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这个时候,阵中有人高喊:“京营的弟兄你们听着,你们已经没力气跑不脱了,快快跪地投降吧,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京营的弟兄们,你们都是一等一的悍卒,为明朝卖命不值得的。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投降,立即就能做我的家丁,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做奴隶的。”
喊话这人正是汉军正红旗将领孔兆。
这厮打仗的时候一直躲在人堆里,现在却想着要招降这十几个强悍得不象话的明军,扩充实力。
这厮耍起小聪明来真是一套套的。
阿山心中不屑地冷笑起来。
听到孔兆的喊话,对面那十几个汉军中有人大声喝道:“呸,放你娘的狗汉奸屁。爷爷不可是京营的废物,爷爷是百战百胜的宁乡军!”
“呸,狗汉奸,不要祖宗的畜生!好好一个人不做,却要当别人的包衣奴才!”其他几人也齐齐地大骂一声。
听到这一声骂,汉军旗的士兵下意识地将头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