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十多个侍侯分成三路,分别去寻卢象升、王朴和王允成。
等斥候离开,费洪:“孙将军,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孙元:“还能如何,时间不等人,继续行军。”
“可是……川军若不尽快向咱们靠拢,我宁乡军才两千人马,如何破敌大营?”费洪犹豫片刻,道:“川军好歹也是天雄军的精华,有部五千。加上咱们,七千战兵,这才能在敌营引起骚乱。”
“不管了,军令如山,时间紧迫,咱们快走。或许,我们都猜错了,说不定王允成就在咱们后面不远处呢!”孙元说完,走进队伍当中,使劲地推了一把陷进泥坑里的那门大炮。
那门四磅铜炮简直就是个大铁疙瘩,重约千斤,这一路行来甚是辛苦。不时陷进车辙,道进沟渠,十几个炮兵要费老半天劲才能让这笨货继续前进。
此刻,这大家伙又抛锚了。
前面拉车的驮马虽说装了笼头,可愤怒的声音已经在安夜里传出去老远。
炮兵们都得赤着上身,在月光下水淋淋地闪着光,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
就连巴勃罗也累得面色青,口中不住地低声咒骂,大约用但是葡萄牙语,也没人听得懂。也不知道是在问候那门大炮的爹娘,还是想和手下家中直系女性亲戚生不道德关系。
倒是加西亚神父却非常精神,这老头子骑了一夜毛驴,虽说头上衣服上都粘满了尘土,却依旧不住在在士兵中低声问:“你知道上帝吗?”
“凡人皆有一死。”
“唯有天国永存。”
“亲爱的兄弟,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来的吗?你是谁,将来又要到哪里去,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又是什么吗?”
……
士兵们都被他骚扰得一脸铁青,处于爆边缘。若不是正值行军途中,估计这老头已经被大家揍得连他爹妈都认不出他来。
……
弄出大炮之后,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派出去联络的斥候们还是没有回来。
孙元心中的不安更甚:这三支部队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难不成他们已经远远地落在后面?
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在心里涌起,其中竟难得地带着一丝恐惧。
倒是在前方探路的曲老墩他们回来了,一个斥候被人射伤了胸口,回本阵之后,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
曲老墩说话异常简洁:“建奴斥候,到处都是。”
“到处都是?”孙元和众人都吃了一惊:“究竟多少,可是我军暴露了?”
曲老墩:“不知道,汤问行将军已经亲自跑过去查看了,再过一会儿就会回来回报。”
“辛苦了,下去歇歇气!”孙元一挥手:“大家继续前进,要快!”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已渐渐亮开,汤问行还是没有回来,而去联络卢象升、王朴、王允成的三路斥候也没有回来。
这个月圆之夜眼看就要过去了。
一点消息也无,这么长时间了,老子都快变成聋子瞎子了!
烦躁之气从心底升起,孙元狠狠地咬着牙齿,暗地咒骂:汤问行,你他娘干得究竟是什么事儿?再不回来,老子砍了你!
直娘贼,你就个牛皮大王,我就不该让你带老子的骑兵的。
这个时候,如果朱汀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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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月光照得近乎透明的夜色中,战马轻轻打着响鼻。在暗处,汤问行和四个手下牵着马小心地走着。
五人都没有着甲,斥候骑兵的主要任务是侦察敌情,又不需冲锋陷阵,穿上铁甲,放给战马增加负担。此刻,他们甚至舍不得骑上战马。
已经要到黎明了,雾气弥漫,露水越地重了,凝结在头上的狗皮帽子上,水珠子一滴滴落下,落进颈窝子里,分外的凉。
战马估计已经有些累了,肩腿上的肌肉在微微颤,上面湿淋淋地闪凉。
两个骑兵心疼地掏出棉巾帼仔细地擦着马身上的汗水和露水,汤问行“唰”一声撕开左胳膊的袖子。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热血迸了出来,如果开了一多红色小花,这乳白色的月光也仿佛被染得红了。
一个卫兵吃了一惊,低声问:“将军,伤得可要紧?”
“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罢了,算得了什么?”汤问行一边麻利地用针线缝合着伤口,一边观察着伤势:“还好,没有伤着骨头、血管和筋毽,不影响厮杀!”
他笑了笑:“一点小伤,这个贼老天,怎么也不肯让我死。能够杀我汤问行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卫兵松了一口气,赞道:“将军英雄,已手刃了两个巴牙喇兵,我等佩服!”
汤问行不屑地哼了一声:“建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仗着身上着甲欺负人罢了。”
卫兵:“将军,这事倒怪,咱们才走了多远点路,就遇到了三拨鞑子的斥候,直娘贼也太多了。”
汤问行也点了点头:“是怪,如果是寻常警戒,不可能派出这么多探马的。这密度,啧啧!正因为如此,咱们才深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