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着她的话,厉泽阳眼眸微动,眸色不由加深。
他垂下头看着还没怎么睡醒的懒孩子,不知怎么心里有点羡慕他。
一切准备妥当,厉泽阳开车驶向军区大院。
将厉亦扬送到将军楼,趁厉奶奶抱他去看浴缸里的金鱼,两人离开。
经过市中心时,厉泽阳陪她进商场,买了较为正式的黑色衣服。
叶飞扬的礼堂,设在珠城远郊的殡仪馆。
他们到达的时候,外面已经停靠很多车辆。
看着车牌,以军区、警车和市政车为主。
厉泽阳牵着她的手往灵堂走,隐约能听到哭声。
与亲友相比,参加悼念的者,多数为官方领导,皆是一声黑色西装,站在灵堂两侧。
从他们脸上,倪初夏看不到悲伤,反而像是借着此次机会聚一聚。
“在这等我。”厉泽阳把她带到秦飒、杨胜和裴炎身边,而后走向灵堂前。
男人神色凝重,拿了三支香点燃,对着叶飞扬的黑白照弯腰拜了三下,插入香炉中。
“这人是?”
“珠城军区的厉泽阳,他爷爷可是这个,听说就是他替死者申请的追加军衔。”有人竖起大拇指。
“呵,人都死了,追封有什么用?虚伪!”
“嘘……你不想在珠城混下去了是不是?”
“……”
议论声此起彼伏。
倪初夏就站在人群后面,听得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心底一阵悲凉。
飞扬是为了这座城市的安宁而牺牲的,可他们在他的灵堂上,都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
变故,就在这时生。
站在灵堂旁的中年女人,像是疯了一样冲到厉泽阳身边,哭喊着:“你还我家儿子,我家飞扬就是因为你才走的,你把他还给我……”
女人头披散着,握拳捶打他。
厉泽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神色黯然,没有说一字半句。
倪初夏急得红了眼眶,就要扒开人群冲上前。
“夫人,您别去。”
裴炎一把拉住她,解释道:“飞扬的母亲只需要一个宣泄口,过去就好了。”
“可是……”
“他不会有事的,或许这样,他心里还会好受一点。”这话,是刚进来的于向阳说的。
叶母还在哭喊,最后崩溃大哭。
从灵堂外匆匆赶来的男人将她搀扶起来,一个劲替她像厉泽阳道歉,“厉先生,真是对不住,我爱人实在是承受不住孩子的离去才会这样的,您别介意。”
“是我对不起你们,没能把他救回来。”厉泽阳低着头,语气极显诚恳。
叶父是通情达理的人,他摇头轻叹:“自从他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就很少能联系到他,其实心里就已经有数了,也时刻做好准备,但这次实在太突然,前不久还和他妈说有了喜欢的姑娘,准备过年带回家的,转眼就……”
厉泽阳把军帽摘下,朝两人弯下九十度腰,“对不起。”
他以这身军装起誓,飞扬的不会白白牺牲,他定会为他报仇。
在场的人,穿着军装的,皆是摘了帽子弯腰行李,为死者默哀。
倪初夏站在角落,望着那个如白杨一般百折不挠,笔挺直立的男人弯下腰,仰头让眼眶的泪水不落下。
这些天,她尝尝能看到他望着某处愣神,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
即便他不说,她也能感受到,飞扬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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