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早就听老夫子王鼎说过高昌镇上有个范进,年过五十才考中了秀才。周致当时便有了日后要拜望一下其人的想法,看一看这个范进和吴敬梓笔下的那个范进是否是同一个人。
他清晰记得后世初中语文课本里面《范进中举》中对范进外貌的描述是什么家中穷苦不堪,十二月的天气还穿着单衣,冻得浑身直发抖,另外还有什么披头散发,满身的黄泥之类的。
可看眼前的范进却是仪表不俗,虽年龄大了,但精神矍铄,显然是个精明练达之人,俨然和吴敬梓的那范进判若两人。
周致一时不禁看的呆了。
吕行川微笑着朝周致说道,“周致兄弟,范进这位兄台五十岁才考中了秀才,却矢志不移,依然要走科举之路,实是我辈楷模呀。”
周致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朝范进拱手作揖,道,“小子见过范先生。”
“呵呵!不必多礼,行川贤弟早已和老夫多次提起过你,家中寒苦,却不堕读书之志,让老夫也很是敬佩呀。”范进也朝周致一拱手,朗声说道。
范进是秀才,竟然向周致这样一个穷苦小子,无名小辈拱手行礼,这一时让周致受宠若惊。
书房内正中放一张硕大的黑漆方桌,桌上码放着不少书册,还有两套笔墨纸砚。围着方桌放有四把高背木椅,吕行川呵呵笑着让周致落座。
吕行川分外热情,周致也就不再见外,坐了下来。
三个人坐在桌前,早有那丁姓老仆煮好茶,端了上来。吕行川亲自斟茶,道,“周致贤弟到了我吕家也就是到了自己家,在这家里来不得半点儿客气,呵呵!周致贤弟,你看这范大秀才,来我家总是一两日不走,俨然就把我吕家当成了他自己家呐!贤弟正应该向这老秀才学学,呵呵!”
他嘴上这样说范进,其实根本就没有嗔怪范进之意,相反倒是对范进更多的是喜爱。
那范进则是倏地老脸一沉,佯怒道,“行川贤弟这是说的何话,老夫可是堂堂的秀才,来你家吃住两日那可是让你家蓬荜生辉呐!你若嫌弃了老夫,老夫这便走了。”
他嘴上说走,其实屁股并不曾动一下,最后却是朝着吕行川和周致二人呵呵的笑起来。
这个范进还很幽默有趣,让周致很快对他生出诸多好感。
茶香四溢,范进急急的捧起来茶碗,放在鼻下深深嗅了一下,而后很是享受的做出一副沉醉之态,张口道,“好茶,真真的好茶呀!山实东吴秀,茶称瑞草魁。剖符虽俗史,修贡亦仙才。哈哈!”
吕行川旋即一愣,随后笑道,“范兄真是好眼力,一眼便看出这是瑞草魁,这可是上等的好茶,我家是根本不曾有的,还是我从信县姑姑那里讨来的,小弟真是敬佩之至。”
周致在后世对茶叶并没有什么研究,也不喜好饮茶,但对古诗文却知道的不少。低头看眼前的茶盏,虽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茶叶,但范进刚刚诵过的诗句却是非常熟悉。
那四言诗是唐代诗人杜牧的《题茶山》中的诗句,诗句中说这茶名瑞草魁,便双手捧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鲜醇爽口,回味隽厚,却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