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武器齐备,长枪手列阵抵住了鞑子骑兵最后一轮的冲击,只怕死伤还要多上不少。”想到此处,郑成功不自觉的想到了若是陈凯来得再早些时日,或许还能再弄出些别的武器装备出来,到时候士卒的损伤或许会更小一些。只是想到这里,他却不得不叹了口气,此战失利,确实与武器装备没有什么关系,关键还是新兵太多,见了血就慌乱,对于伤亡的忍耐能力太低所致。
大军兵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清军的任务本就只是设法为海澄解围,明军数量众多,且暂时稳住了阵脚,他们也未敢追击太过,唯恐会为其反噬。
战斗结束,大军撤到临近大海的一处预设大营,经过清点,左先锋镇损失最重,约莫不到一百士卒不见。是跑丢了,还是战死,亦或是被清军俘获,已是不得而知。但是,这个镇损失了两成以上的部队,战斗力大减。
由于洪政和杨期璜的奋力厮杀,左先锋镇虽然是率先崩溃的,但是也进一步的吸引了清军的攻势。其他各镇,受损都算是微乎其微,并非不能再战。奈何首战失利,如今更显进退两难,战败的阴霾笼罩在大军的上空,久久不得退散。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为今之计,我部还是须得尽快决定下一步的行止。”
在南澳岛起兵抗清,这是第一次出战,说到对此寄予的厚望,说到对于胜利的渴求,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作为主帅的郑成功更大。
然而,大军新败,郑彩所部见海澄事不可为也退回了厦门大半。进,郑成功所部不足以完成对海澄的攻略;退,更是就此认输,这对军中将士们对于胜利的信心本就是一种打击,于未来的战事亦是一种无形的负担。
大军进退维谷,奈何郑成功出言问询,众将亦是面面相觑,不得要领。说白了,他们此番便是应约而来,配合郑彩所部进攻海澄的。现在郑彩那个正主儿都已经放弃了对海澄的攻略,他们这支友军兼弱旅,独立行动没有足够的本钱,回师又深感不甘,怎是一个纠结了得。
在郑成功的鼓励下,众将畅所欲言,有的表示大军应当在此驻扎些时日,在乡间收敛些新兵,更可以寻机攻击一些小股的清军,一是练兵,一是重振士气。然则大军长期在外,危险不说,军粮原本也都是郑彩支应,现在郑彩已经撤军了,粮草就成了大问题。
正因为如此,也有部将表示或许可以换个目标,比如漳州府的漳浦、云霄等地。一来明军水师来去自如,海运机动能力更强,二来云霄等县距离南澳也更近一些,就算是必须从南澳运粮,也总比在此要轻松一些。
通过这一战,这支军队的现状确实不宜与清军主力,哪怕只是府一级的清军做正面交锋。所幸这一战过后,士卒们见了些血,或许下一次的表现会更好一些,但是谁也保证不了会不会更差,所以他们现在也都倾向于去找一些实力较弱的清军,哪怕收益无法与海澄相比,权当是练练手吧。
商讨还在进行之中,但却始终没个结果,然则数日之后,郑成功已经萌生退意之际,今日轮值营寨守御的亲丁镇总镇管副将事杨才却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赶来,后者更是将一封书信交到了郑成功的手上。
“大木吾侄,见信如唔……”
大木是郑成功的号,是他的老师钱谦益取的,当时正值甲申国难,取此号之意便是对其有支撑社稷的期望。
信,是郑成功的四叔定国公郑鸿逵派人送来的。和郑彩那等通谱过来的“亲戚”不同,郑鸿逵是郑芝龙同父异母的弟弟,崇祯朝武进士出身,弘光朝郑芝龙出任福建总兵的时候,郑鸿逵率部镇守南京下游的镇江要害之地,后来拥立隆武帝,也是郑鸿逵先做的主。
郑鸿逵是郑氏集团的大将,其人与郑芝龙的关系密切,与郑彩、郑联兄弟私交甚好,与郑成功更是多有爱护,去年郑芝龙降清,若非郑鸿逵包庇,郑成功十有八九也是会与郑芝龙一般被博洛掳走,也就没有了后世的延平郡王。
郑成功默默的读过了一遍郑鸿逵的书信,其间洋溢的那一笔一划正是他所熟悉的。信捏在手上,思虑片刻,郑成功再放下书信的时候,已然下定了决心。
“定国公得到消息,闽北大乱,泉州守虏孤立无援,如今邀请我部联手出击。本帅心意已决,进攻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