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还真敢说得出口?!”
中左所现在是郑成功的大本营,不说夺取基业,他和郑成功也有杀弟之仇,岂会轻易投奔过去。
回想起这一年来,他宁可向鲁王求援、宁可漂泊海上,哪怕已经没有了击败郑成功,夺回中左所,为弟弟报仇的希望了,他也没有选择向郑成功屈服。这就像是他当年不肯选择降清,甚至被郑成功赶下海之后也一样不肯降清,借助于满清之力来对抗郑成功一样,已经是他心中的一种信条了。
陈凯此刻把话说出了口,郑彩当即便是勃然大怒。岂料陈凯却丝毫不以为意,竟自顾自的坐在了沙滩上,随即仰起头向郑彩问道:“站了那么半天,我累了,伯爷不累吗?”
陈凯的话,一语双关,郑彩自然是听得明白。低下头,看看身上浆洗得已经褪色不少的蟒袍,内里面陈凯是看不到的,但他却很清楚的记得鲁王派张名振、周鹤芝偷袭于他的时候,战斗中他的官服有被扯破,这段时间落魄海上,只有这么一套的蟒袍,内里是他的妻子细细缝补过的,从外面不仔细看是很难看出来的。
但是这些,却无不是出自他的妻子的一针一线,就算是不提这些,不考虑家人的福祉。回首望去,部将、士卒,身上的军服,那些军器局出品的军服饶是品质甚佳,但是这一年多的颠沛流离,也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了。
部将之中,并非没有弃他而去的,杨朝栋之流转而投向郑成功的不提了,就连章云飞也带着部队投了鲁王。现在麾下仅存的无非是蔡兴、江美鳌二人罢了,所部俱是疲兵,无非是还顾念着同乡的情谊和他多年来的恩惠罢了。
争斗多年,郑彩确实有些累了,更重要的是,他根本看不到成功的希望,无论是当年改奉鲁王为主,还是这些年与郑成功之间的争斗,他并非没有意识到他的能力远远比不上郑氏集团的开创者和如今的首领,这并非他本不是石井郑氏家族的子弟那么简单,在能力上,他确实远远无法和那对父子相提并论。
如今,无非是不甘心罢了!
目视着陈凯,郑彩神色几变,但却依旧没有选择如其那般席地而坐。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陈凯,口中更是迸出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的质问。
温度,仿佛在瞬间就下降了许多,让人不寒而栗。陈凯依旧是坐在那里,仰视着郑彩,却似乎并没有任何畏惧的样子,反倒是摇了摇头,笑说着回道:“我等身在孤岛之上,船已经落到了伯爷的手里。说白了,现在刀把子都握在伯爷手里了,你若是想杀我,我也无非就是拼个鱼死网破罢了。既然都已经是这样了,我又何必摇尾乞怜,难不成您还能看在我表现得可怜些就听了我的?”
光脚不怕穿鞋的,陈凯没有明目张胆的质问郑彩杀了他对其有何好处,反倒是这般说辞。于郑彩,却不得不顺着思路走下去,奇怪于陈凯为何会有信心说服于他。
“好胆略,真不愧是陈凯,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得出什么来说服我向郑森小儿投降?”
郑彩依旧站在那里,俯视着陈凯,但是席地而坐的陈凯哪怕是仰视,二人之间的气势竟也没差了什么。
听到问话,陈凯嘴角一撇,就那么注视着郑彩的眼睛,不紧不慢的回了句:“结束漂泊,在中左所光明正大的做海贸,还不够吗?”
“你就打算用这个来劝我,让我去向郑森那小子伏低做小?”
“对啊,还需要别的吗?”面对郑彩深锁的眉头,陈凯毫无顾忌的点了点头,随后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来着:“哦,对了,还需要个担保人。这里的分量都不够,伯爷也信不过,不如这样吧,让那位老祖宗来做个见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