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等见过参军。”
“起来吧,回去继续做事。”
“谢参军。”
工作期间免除行大礼的规矩已经被废除,上下尊卑,冯澄世看得极重。其实,不光是他,一个正常的儒家士大夫对此都免不了要如此,因为纲常伦理本就是儒家政治思想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最是适用于封建社会的社会现实。
冯澄世一挥手,便让他们回去继续做事。在此处转了一圈,对于工作进度还是比较满意的,旋即便继续转了下去。
一处处的走了过来,冯澄世总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待过了生产诸如火毬、火砖之类的海战火器的火器院,冯澄世便进了防具守具院。
这个院主要负责生产守城器械,滚木礌石什么的自有各处城池自行打造,他们负责的则是诸如塞门刀车、拒马、战被之类的防御用具。另外,如藤盔、藤牌什么的,也是这个院负责。由于其中涉及了大量的木工技术,所以此处的匠头也是木匠出身,老军器局最早的木匠林正中便在此负责。
从南澳到厦门,林正中似乎是有些水土不服,身子骨始终不怎么舒坦。这两日,更是感染了些风寒,奈何近期军器局还在努力的恢复产能阶段,他作为匠头,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请假休息,只盼着休沐早点儿到来,其他的无非是拿药汤子扛着罢了。
冯澄世抵达,林正中知道厉害,也是一如汤全有们那般吆喝了一嗓子,随即便带头拜倒。平日里已经很流畅的动作,奈何今天不知怎的,喊过了那一嗓子之后,身子突然就有些站不稳当了。
眼见于此,林正中的徒弟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岂料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王富贵却提着鞭子上去便抽了一个不懂礼数。
“看来林匠头身子不舒服,他徒弟也是爱师心切,这次就算了。”冯澄世挥退了满脸谄媚的监工,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匠头和他的徒弟,便对林正中说道:“林匠头的身子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但是,匠头事关重大,不可一日或缺,且将这防具守具院的匠头职务交卸了,待过些日子身子大好了,本官再行安排。”
说罢,冯澄世也没有让那些匠户起身,便转身离去。待到巡视完毕,招来了王富贵,于公事房聊了片刻,后者再出来时却已经难掩心中的喜悦。
如果说,陈凯在军器局的那些年是立德,靠着更加优厚的待遇来刺激工匠们的工作热情的话,那么冯澄世就是要立威——提高待遇上面,他并非认为是没有道理的,毕竟陈凯做出来了,也做出了成绩,但是他想要再上一层,却是难上加难了。反倒是不如反过来去做,树立威信后再施恩义,力求个恩威并重。
这是冯澄世想得很清楚的,最近看来,军器局的工作效率并没有因此而下降,反倒是那些敬畏的眼光让他预见到了未来一旦出现紧急迫切的工作任务时,这些低贱的匠户势必将会在他的恩威并施之下令行禁止,拼死完成任务。
这,难道不比陈凯那般还要费尽心思去研究每一件武器防具的生产工序,通过改良工序来提高产能要简单有效?
拿下了林正中,无非是杀鸡儆猴。手段上,冯澄世素来是一个干净利落,这一次也不例外。奈何他正在琢磨着王富贵举荐的那几个可以用来顶替林正中的匠户人选之际,他的儿子冯锡范却从南澳岛赶了回来,满头大汗,平日里教他的那些养气功夫看来都是喂了狗了。
“什么事情,用得着如此慌张吗?”
冯澄世很不满,冯锡范也连忙行礼致歉,但是那份焦急却并非是轻易可以褪却的,冯锡范确认了周遭再无旁人,便凑到了他父亲跟前,低声言道:“父亲大人,刚刚收到的消息,张忠匡败退三河坝,郝贼尚久则已经攻陷了程乡县城。而在府城那边,更大规模的暴乱已经爆发,推官叶翼俊前去镇压,结果反而是被打成了重伤……”
潮州内外交困,这是最近的这一段时间的常态,很多人对于那里形势的继续恶化都是存在着预见的。可是真的爆发了出来,却还是让冯澄世愣在了当场。脑海中细细的盘算着这其中的问题,以及如何解决,一时间却并没有一个切实有效的头绪。而且,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冯锡范更是爆出了另一个猛料出来。
“另外还有,郑彩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陈凯劝他回来向国姓输诚的。而且,陈凯已经回来了,孩儿刚才在港口看见了,他正和国姓一起回府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