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门巨炮的炮组,几样精巧的工具,被炮长有模有样的摆弄着,不时报出的数字,旋即便记录在了白板之上。煞有介事的估算着,旋即下达了一个又一个的命令,而那些炮手们则根据命令,费劲了气力来调整着火炮的角度和方向,直到炮长满意为止。接下来,炮手扯开了线头,布袋子里的火药就连重量也沉重了便直接到了进去。接下来,那沉重的炮弹也被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待到装填结束,进行了最后的调整,伴随着远处的帅旗摆动,火把被按在了火门的引信上,震耳欲聋的轰鸣便随之传来。
如果单单只有这滚滚的雷鸣,却再无旁的实质,那却正如苏利侥幸的那般是为虚张声势。但是轰鸣的同时,黑色的炮弹呼啸而来,就在天空中画出了一道拖着尾影的轨迹便重重砸在了城外的田地里,旋即溅起了一片灰泥,就连城上的苏利似乎也嗅到了那份土味儿。
地面上,似乎已经有了轻微的震动。这还仅仅是第一炮,待到转瞬之后,第二门火炮完成了装填,甫一点燃引信,炮弹激射而出,竟直接的轰在了城墙与地面的夹角处。
巨大的震动,仿佛整个城墙都摇晃了起来。这样的威力,苏利自然不会愚昧到将其视作是神鬼威能,但是明军的火炮不光是威力巨大,更加在于射击精度极高,这让他登时就感受到了难以遏制的恐惧。
城墙的凹陷,饶是他这样的亡命徒也已经不敢去看了。打着组织城防的名义,苏利下了城,表面上一片平静,但内里的波澜却似乎要将他爆开似的。寻得一僻静处,苏利再也支撑不下去了,颓然的坐倒在地,耳中却依旧是远处传来的轰鸣,已然分不清楚是刚才的那两炮,还是接下来的炮击。但有一点,却还是能够分得清楚,那就是逃,还是守,这个问题在他的心中不断的撕扯着,几乎要将他撕作了两半。
明军的炮击频率很慢,但是伴随着第二炮的射击展开,仅仅是两门炮而已,其中的一炮就直接轰烂了城门。木制的城门如同是纸一般被撕碎,这已经尽在清军的想象之中了,但是紧接着的另一炮却直接打上了城墙,将那一处城墙的最上方轰得砖石、土块飞溅,看样子这城墙也未必比纸张要坚固多少。
“大帅,大帅……”
亲信部将很快就找到了苏利,看着这一脸的狰狞,部将拔腿而逃的恐惧竟都被吓得软弱无力。将苏利摇晃得恢复了神志,部将一句“逃吧”却立刻遭到了苏利的否定。
他本就是个亡命徒,这些年,或阴险狡诈、或忍辱负重、或穷凶极恶,无非就是为了坐这一片土地上的土皇帝。现在他已经退到了老巢,身后或许还有海丰县和胜捷所,但是丢了碣石卫城,却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战,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死在这里!”
拔出腰刀,苏利一刀就捅死了那个“动摇军心”的部将,旋即便带着亲兵、家丁们向着城墙的位置奔去。
奈何,尚未抵近城墙,伴随着又是一前一后的轰鸣声,视线所及之处,一片城墙轰然倒塌,飞溅的砖石、土块更是将他的几个亲兵打了个人仰马翻。
烟尘遮蔽视线,耳中却尽是惨叫和石块坠落砸在地面或是砸在其他石块、夯土上的闷响。待到依稀可以看轻些东西了,却是一片火红色已经涌入了城墙的豁口,喊杀声四起,前出的明军迅速的便抵近到了他的眼前。
“某乃……”
“杀!”
长枪刺穿了小腹,自我介绍夏然而止。灰头土脸的苏利一时未死,更欲持刀砍杀,但却很快就在更多的长矛和腰刀的直刺、劈砍之下,永远的倒在了碣石卫城的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