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混蛋未得命令就开炮了!”
军官怒从心头起,这不仅仅是在藐视他的权威,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是会破坏炮队整体的射击节奏以及后续的调整效果的。然而这样的念头仅仅是持续了一瞬间而已,到了下一秒,只见一道黑色的线条在视线中划过,在平坦的地面上稍一交错便微微弹起,便直接弹在了那门刚刚装填完毕却尚未来得及向他挥旗示意的火炮的上。
“轰”的一声,弹起的炮弹借着向上的力直接砸在了炮口的下端,紧接着只见那千斤的巨炮炮管被这么一个小球简简单单的碰了一下便以着炮尾为原点,直接掀翻了过去。
炮尾处,该炮组的炮长刚刚接过火把,准备听令开炮,可也就在这转瞬之间,眼前的炮身一跃而起,竟直接将他砸倒在地
炮长眼见是不活了,试问一个被上千斤的大家伙直接砸进了泥里的人,整个身子都已经砸得软趴趴的成了一滩烂泥,那血液更是喷溅了周遭一地的家伙,也实在没办法称其为是个活人了。
如此情状,已经不需要任何解释了,明军并非没有如此射程的火炮,只是始终没有开火罢了。是从上一次开战时在隐藏实力,还是因为他们版运红夷炮的动静太大了,以至于明军有了察觉,故而特特的从他地运来协防的,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明军对于清军的炮队存在着致命的威胁,他们再想这么闲庭信步下去是绝计没有可能的了!
未及军官下达射击的命令,明军那边的炮弹便接二连三的打了过来。虽说炮击的次数远逊于清军,也再无一炮有着如许好的运气能够直接命中火炮,但是与他们一般,这不过是试射而已,况且比起他们的试射效果来说,明军的试射效果显然是要好上太多的。
明军的射击打断了清军的射击节奏,同时也使得那些白日梦不得不夏然而止。想要轰塌了城墙再行发起冲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这人命是没有红夷炮值钱的。于是乎,清军这边炮声再度响起的同时,黄应杰和张道瀛的帅旗前压,绿营兵便驱赶着辅兵和沿途搜集来的男女老少背负着土包、沙袋,重复上一次进攻时的填壕工作。
清军的炮兵阵地占据了阵型的中央位置,填壕的部队自要绕过这片区域,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和对瞄准的干扰。
上一次已经将此地的不少百姓都抓去填壕了,那一战过后,百姓成批的向明军控制区逃亡,清军再想抓人填壕,更多的还是来自于莲花山脉以西的区域,甚至在数量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姓们背负着沉重的土包、沙袋,步履蹒跚的向着护城河前进。恐惧、无助、迫不得已,通通转化成了泣泪,但又不敢放声大哭,因为早前的时日里在营中未免造成营啸,清军对于任何敢哭出声音的百姓从来都是一刀了事。哪怕,几乎必死的命运即将降临,可是在真正降临前的绝大多数人却也同样是免不了要存着一份偷生之念。
明军的虎蹲炮、佛郎机炮这些相对射程较近的火炮依旧如上一次那般没有急着开火,战场上除了嘈杂的步履蹒跚,有的只是双方红夷炮之间的惺惺相惜。
主堡的城头上,抛开主炮尚未启动,其他的红夷炮则尽数开始了向清军倾泻火力。论块头、论口径、论射程,这些红夷炮与清军那边的几乎没什么两样。此时此刻,明军的炮组也一如清军那般按部就班的复位、清渣、擦干内壁,只是到了装填的时候,却有了些许的不同。
陈凯在主炮左近写写画画着,这里是堡垒的制高点,能够看得清整个堡垒的全状。一边用黑炭在白板上写着东西,余光则可以清晰的瞥见下一层那门红夷炮已经进入到了装填的阶段。
擦干了内壁,装填火药就不至于受潮。明军的装填手从后面十几个布袋子里随便扛了一个过来,一拉线头,顺着那线头原本缝在布袋口处的粗线,那个原本严丝合缝的布袋口就重新将内里的东西亮了出来。
那都是些颗粒状的火药,两个装填手一抬,将口子对准了炮口便轻而易举的将整个药包里的火药尽数倾泻了进去,完全没有估摸着用量的意思。接下来,压实、用布包着炮弹缓缓的滑入炮口,旁边操弄着望远镜、铳规、铳尺和度板的炮长,通过在远处那些看上去不甚起眼的距离标杆的协助下,则同样完成了对目标的测算。
对射再度开启,这一次清军的射击已经大多打过了护城河,其中有两炮更是直接砸在了半月堡的护墙上。清军那里距离太远还看不清楚,但若是明军能够探出头去,却已经可以注意到半月堡护墙上的裂痕了。
比之上一次的试射,这一次的效果显然更佳。况且,清军足足七十三门,还剩下七十二门红夷炮的巨大数量优势也足以让明军相形见绌。但是,明军由于使用颗粒化火药和定装药包技术,在装填的过程中速度远胜于还要估摸着用量,且还要细细的将粉末状火药都清入炮管最内部的的小心翼翼,在一连串的操作完成后,清军那边则远还没有放入炮弹。随后炮击开始,更是进一步的干扰到了清军的装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