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听说国姓爷设立了一个六官制度。”
“确有此事,而且我还听人说了,这六官其实就是六部,国姓爷要架空朝廷……”
台下的窃窃私语,一个声音如是说来,与其对答的那人当即就是一惊,旋即便立刻将其后话给拦了下来:“可不敢乱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当然知道。”被打断了话语的那人很是不悦,紧接着便把话继续说了下去:“我觉着说这话的肯定是张巡抚他们,国姓爷可是先帝看中的,所赐的国姓亦是要国姓爷效忠大明。这些年,国姓爷对外可以不称爵位,但却从来没有不用国姓的,怎么就会轻易背叛朝廷的。”
絮絮叨叨的把话说完了,那人随后压低了声音,与旁人继续言道:“我看啊,这事情八成与官府无关,是老大人自己的想法,想要得到地方上的支持。咱们,都是跟着老大人吃饭的,这时候就更应该去给老大人站脚助威才是啊。”
并给是官府通知,这使得在场的众人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忐忑,忐忑于陈凯与郑成功之间的关系,更近的还有琼州的林侯爷、郭帅和新来的那个府尊会否与陈凯有所不睦,这无不是会影响到他们以及他们的家族的命运的。
但是,粤海商业同盟他们都是会员,已经是贴了标签的陈凯的人了。更别说,他们现在凭着粤海商业同盟的组织和资金在琼州的棉布行业已经有了一个成功的苗头,自然也更加不能轻易放下。
决议很快就得到了一致通过,全员前往广州去给陈凯助阵,这些琼州府的生意,尤其是正在发展最关键期的棉布产业,他们则纷纷交给了亲信的子侄和掌柜,让他们继续维持当下的局面——该收购棉花收购棉花、该收购田土的收购田土、该制造机械的制造机械、该雇佣人工的雇佣人工。总而言之,该干嘛干嘛,不能因为他们的短暂离开而使得生意受到影响!
遥远的琼州府的相关人等行动了起来,粤海商业同盟的会员、部分士绅以及地方上的有力人士,前者是尽数出动,后者则也是只在犹豫了一下就纷纷启程,哪怕不能亲身前往的,也派了相关的代表,赶在预定时间赶到琼州府城,坐上广东贸易商社的海船前往广州。
比之琼州府,广州那边可谓是近水楼台。此间的会员们,以及士绅和地方上的有力人士无不是表示了自当前往广州共襄盛举,绝不敢落于人后。尤其是广州府城的相关人物,他们表现得最为积极,这亦是不乏有对陈凯的信任,因为当年的生死搏杀。
士绅们还在积极准备,倒是那些会员则依旧是忙里偷闲的为生意上的事情奔波忙碌着。顺德的决议已经将近半年了,这半年里,他们根据投票结果在新会县收购了大片的桑田和土地,并且开始了工坊的修建。
新会县那里由于永历八年的大战,人口损失之巨大简直让人难以想象,饶是城内百姓免于沦为鱼肉,也依旧是显得触目惊心。这一年多的时间,人口的恢复速度很慢,他们借助于粤海商业同盟的关系,打通了官府的环节,收购力度很大,而官府也乐得他们如此,更是盼着他们能够像在顺德那般以丝织产业带动整个地方经济的恢复。
按照当时的投票选项,新会乃是其一,源于低廉的土地价格,而广州的番禺、南海二县则是他们这些会员中不少人的家乡所在。
商人逐利本性不可避免,但是中国的商贾总有一份乡情存在,所以他们最后决定分批租赁这两县的桑田,都是长租的合同,给乡亲父老们一份稳定收入的同时,他们也可以在收获原材料的同时在家乡收获人望和好感。
有着顺德初步成果的经验在,新会和番禺、南海的事情进展得都比较顺利。为了照顾到其他府县的受邀人员,陈凯定下的会期是为十一月的中旬,那样即便是最远的琼州府和潮州府的受邀人士都将有着较为充裕的时间。
潮州府,此间是为郑氏集团收复最早的所在,郑成功和陈凯在此地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才有了这里长久的安定。
府城以西的揭阳县,那里曾是郑成功的四叔、陈凯的岳父老泰山郑鸿逵驻军的所在,如今则早已成为了腹地,不见了金戈铁马,却是百业俱兴,重现太平之像。
县城东门直街北侧,那里有一座太史第,主体建筑坐落于莲花芯,坐北朝南,总体为“百鸟朝凰”,墙基全部垫石条,墙体用青灰砖砌成,整座建筑均用木柱支架屋顶,主体建筑为硬山顶,穿斗与抬梁混合式梁架结构,梁架上的木雕、厅堂地面铺设的红砖典雅古朴。
太史第后厅的左右石柱上,“尊闻行知自是高明广大,正道修理何须胜利急功”的对联乃是当朝礼、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督师两广军务郭之奇亲笔手书。而此间,也恰恰正是郭之奇的旧居所在。
距离太史第不远,是为一座名为金马玉堂的建筑,于后厅供奉着郭家列祖列宗的神位,前面则是族人会议的场所。此番陈凯的邀请也送到了郭家这里,一众族人在此与会,定下了由两个精明强干的族人代替族长赴会。
离开了金马玉堂,二人并肩而行,彼此虽不是一奶同胞,但却也是极亲近的关系。此间只需要一个眼神,用不着多说些什么,就可以明白对方的心意。
“二哥乃是咱们郭家最大的指望,陈凯那厮素来与二哥不睦,此一番,决计不能让他做出危害二哥、危害到咱们郭家的事情。”
“那是自然,这回,他说什么,咱们就跟着唱反调,定要配合二哥,好好打一打那陈凯的嚣张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