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两个多小时后,她起了烧。迟楠一遍遍的敲着门,告诉迟立东她烧了,迟立东却置之不理。后来是迟楠咬牙背了她回老宅。
她那次烧到了四十度,迟楠也大病了一场。事后,张玉贞的镯子在浴室中找到。迟立东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没偷就好,就将她和迟楠打了。
他们俩轮流着烧的时候,他甚至未过去看一眼。迟早早从那时候就知道,这个被自己叫着爸爸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他宁愿用大笔的钱补贴张玉贞的娘家,他也不会给他们兄妹随便买一件礼物。
他可以陪着张玉贞荒唐的到这儿那儿的去求子,却从来不会想到,他有两个亲生的孩子。
最开始迟早早还会伤心,但现在,除了麻木之外就是麻木。当然,还有厌恶。
如果不是哥哥和小宝,她早就和那个‘家’断绝了关系。
面对她的冷淡,迟立东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清咳了一声,进入了正题:“你阿姨和你表姨已经在商量你们的订婚典礼了,你想怎么布置,可以告诉你阿姨。家里就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当然要风风光光的。”
迟早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这话说得真是漂亮,如果出钱的不是祁家,恐怕,就不会有那么一说了。
看见女儿嘴角的讥讽,迟立东有些恼怒,碍于现在得求着迟早早,压下了怒气,和蔼可亲的道:“我和你阿姨没有孩子,她也一直把你和你哥哥当成是亲生的。你也别耍小孩子脾气,过几天就去把礼服订下来。”
微微的顿了顿,他又接着语重心长的道:“你和子川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是大男人,心野些,你要多包涵。他和你也一样,从小就没有母亲,你得多体谅他,关心他。你们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感情是培养的,你多主动和他联系联系,他是祁家少爷,心性高,你主动一下又能怎么样,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嫁进祁家,你能嫁进去,那是你的福气。别再像在家里一样任性。”
想嫁进祁家的女孩子是很多,不过,要是说是福气,那可不一定。迟早早嘴角的讥讽更深,却没有反驳迟立东,淡淡的道:“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她抬起头看向迟立东,似笑非笑的道:“再说,我在家里也没敢任性过,你说是吧爸爸?”
迟早早话中暗含的是什么意思,迟立东清楚得很。被那么咽了一句,他的脸色涨红了起来,含含糊糊的道:“嗯,你一直都没让爸爸操心过。”
说完之后,他递过了两张演唱会的票,不自在的笑着道:“这是你阿姨好不容易托人拿到的,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你和子川一起去吧。”
迟早早知道,他们这是要亲自将她和祁子川拉在一起才放心,接过了那票,淡淡的说了句好的。
她的态度不咸不淡的,迟立东却没有立即离开。歉疚的看着她,道:“早早,我知道你怪爸爸。爸爸这些年因为公司的效益不好,一直不够关心你。公司是祖业,面临着破落,爸爸的心里一直都不好受。现在好了,有祁家肯帮忙,公司东山再起,以前爸爸欠你的,以后都会慢慢的弥补你。”
他满脸的歉疚,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他有多么多么的诚心。迟早早却看不出他的诚心在哪儿,只是感到恶心。不知道这种人,怎么会是自己的爸爸?
公司效益好的时候,他大笔大笔的在澳门豪赌,玩女人。公司有危机之后,他直接烂摊子丢给迟楠,以身体不好提前退休。陪着张玉贞去这儿玩哪儿玩的,不合意只知道呵斥迟楠,从未操过半毛钱的心。
现在眼见她能卖上好大一笔钱,又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知道害臊。弥补?也亏他说得出来,要是她不能值这一大笔钱,还会有弥补这一说法?
迟早早只觉得可悲极了,心里一片冰凉。她不愿再看迟立东上演慈父的戏码,淡淡的道:“爸爸你想多了,我从未怪过您。”
迟立东对自己的演技很是自信,听到迟早早那么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爸爸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迟早早抿抿唇,没有说话。他亲自给迟早早倒了一杯茶,和蔼的道:“你现在要嫁进迟家了,总是t恤牛仔裤的可不好。等你的感冒好了,我让你阿姨带你去世贸好好挑选几身衣服,可别丢了祁家的脸。”
“子川是见过世面的人,身边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有。你可要学会打扮,不能再像现在那么随意。谁会喜欢一个青涩的小丫头?你有时候就是太呆头呆脑的了,这样不行,虽然有你表姨在,但也难保子川会看上别的女人……”
迟早早丝毫不怀疑,只要祁子川开口,自己的这个亲生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打包送到祁子川的床上。
迟早早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自嘲,真是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父亲教自己的女儿怎么去勾引男人。
她的心里一阵悲凉,双手紧紧的握住茶杯。迟楠进来的时候,迟早早埋着头,迟立东正噼里啪啦的说着。
迟楠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话,来给早早施压。他的脸色冷了下来,将小宝交到阿姨的手中,冷冷的道:“现在晚了,我送您回去。”
迟立东不满他早上说的话,见现在他又来打断自己教育迟早早,不由得怒从心起,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气冲冲的道:“你这个孽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老子的主了!不是老子会有你今天,你……”
迟早早早已听得厌烦,只是不想和他撕破脸,才任由他说着。现在见他气势汹汹的骂起了迟楠,站了起来,淡淡的道:“我哥确实是孽子,不是他这个孽子担着那破摊子,那破摊子恐怕早就不姓迟了吧。您和阿姨恐怕也不能自由的想去这就去这,想去那就去那。”
迟早早的讥讽,迟立东自然能听得出来。他倚老卖老惯了,迟楠隐忍,从未顶嘴过。现在经迟早早说出来,他那张老脸不由得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是事实,他找不到反驳的,又放不下架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起身摔门而去。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小宝从楼上探出头来。迟楠伸手揉了揉迟早早的头,柔声道:“上去休息,坐久了以后会腰疼的。这事我会处理好,他说什么别理。”
迟楠的眉心中有些疲倦,话虽是那么说,可他哪有什么办法。更不能拿迟立东怎么办。
迟早早当然知道迟楠的处境,嗯了一声,扯开嘴角笑了笑,认真的道:“哥,感情是能慢慢培养的,我想和祁子川试试,结了婚,不也还能离吗?”
她都这样子了,她还怕什么?
迟楠默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道:“早早,对不起,是我无能。”
是他无能,才会让她委屈求全。他想要护着她,最后,却是她牺牲了自己来帮助他。
“哥,你说这话,是想让我自惭不是?”迟早早的嘴角的笑意有些无奈。
迟楠皱着的眉头并未因为她这句话而轻松,伸手替她理了理衣领,道:“上楼去吧,我去给小宝洗漱。”
迟早早点了点头,上了楼。迟楠看着茶几上放着的两张演唱会的门票,眉头皱得更紧。
给小宝洗了澡,将他抱去了房间睡下。迟楠关上门,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才又推开了迟早早卧室的门。
迟早早还没有睡下,正吃着阿姨煮的红糖鸡蛋。阿姨总是说月子里一定要好好养,不然会落下病根。见她今天下了厨,又坐了那么半天,心疼得不得了,强迫她吃了两个鸡腿,喝了一碗汤,这才一会儿,又煮了两个红糖鸡蛋上来。
迟楠并没有急着说话,待到迟早早吃掉那两个鸡蛋,才开口道:“早早,祁子川那边,你先别约他。我怀疑,他已经知道了。”
他并没有怎么隐瞒,祁子川想要查,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这个时候,当然得看看祁子川是什么态度。否则,只会是自取其辱。
他知道迟早早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他只能,尽力的保证,她少受委屈。
迟早早的脑海中浮现祁子川那张漫不经心的笑脸,一字一句清晰的字语,手指忍不住的颤抖,手心中不自觉的起了一层湿汗。
祁子川当然是知道了的,要不然,他今天,怎么会有闲情逸致特意上门来,让她下厨做点心,做菜,还很有‘兴致’的,给她说那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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