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警察答应一声,嗖嗖嗖一溜小跑冲出小楼去了。
“你!”那年轻警察放下电话又一指那光头,“是你先动手的,我没……”
话音未落,电话又响起来,警察把手缩回来,抄起电话:“你好,南马路派出所。你说什么?你哪里?城管中队?什么事儿?被别人冲击了?这还了得?好好,我们马上到!”放下电话又喊:“小张小王,城管中队被人冲击了,你们赶紧的!”
里屋答应一声冲出俩警察来,看上去比外边这个还年轻,肩膀上就扛着一杠一星,急匆匆就去了。
年轻警察松口气,手抬起来想着指指光头,但食指还没伸出来就缩回去了,大声说:“你先动手,定你个寻衅滋事怎么了?”
光头委屈道:“我没有,我……”
一句话没说完,桌上电话又响了,年轻警察威胁性地点了光头一下,光头顿时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警察拿起电话:“你好,南马路……啊,对,是,打架啊,我们马上处理!”转身又喊:“马光明李二锁,丰收路有人打架,赶紧去!”
这回冲出来的,一看就是俩辅警,急匆匆去了。
年轻警察拿起手边不锈钢杯子刚要喝一口,电话就又响了,杯子砰一声重重磕在桌子上,毕晶就吓了一跳,这声音大的,得使多大劲儿啊,怪不得用不锈钢的呢,要是个玻璃的当场就得碎了。
“你好,南马路派出所,什么,王大爷又被锁外头了?让他找开锁的行不行,我们这儿人手太……什么,他说不放心,怕开锁的偷着配他家钥匙?我天,行,三分钟后出……行了,我们马上就派人过去,那什么大刘,你还得辛苦一趟,王大爷他……”
毕晶一抬头,刚才出去那个大刘刚推开门进来,听见年轻警察喊他,猛一拍脑袋,痛苦地呻吟一声:“我天,又被锁门外边儿了?”一转身跑了。
就这么十分钟不到,年轻警察接了七八个电话,连口水都没喝,用手指了光头十几次,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再看旁边几个警察,每个人身边都围了好几个人,一个个忙的,连个喘气儿的空都没有。
毕晶几次想上前打听下赵指导员在哪儿,结果生生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找到一个机会,心里这叫一个惊讶,怎么这么多事儿啊,不说现在和谐社会了么?不过话说回来,这些电话打过来,基本没什么正经事儿,差不多也就是邻里纠纷啦,找个猫啦开个锁啦,可就这点事儿,派出所这些警察辅警,这半天基本连个歇脚的时候都没有……
正感叹着呢,那年轻警察——其实毕晶猜这家伙也就是今天轮到接电话——又抄起电话来说:“你好,南马路派出所,您什么……您说您要和丈夫吵架,要离婚?对不起,我们这里是派出所,夫妻纠纷不归我们管,我们建议您去……什么,不管您就报警?好吧好吧,报什么?告你老公家暴?呃,好吧好吧,我们这就派人过去,您家住哪儿叫什么名字?不是啊大姐,这是我们的程序,不问清楚怎么立案?不是,这个我们真这儿没法查——啊对,我们没监听你们电话,真没有!好好,您说,您说,好,桂山街三十号,四号楼三单元201,你叫?好好好,您稍等,我们马上派人去……”
毕晶发现,说最后这几句话的时候,这年轻警察明显已经嗓子嘶哑,气若游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