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带着一身的寒气慢慢靠近她的身边。
借着隐约的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亮光,看到了依靠在床背上的女子。
“茵茵,你醒了?”声音里带着几许疲惫和焦急。“哦,你去哪了?刚才做了个噩梦。突然醒了,没看到你,很担心,就睡不着了。”她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睁大了眼睛,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内心的担忧却无法言明。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轻声细语地问她。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理着她水草般的卷。
“打了,可是你没接。”她淡淡地看着他,眸子中的温情灼热炯然。
楚乐天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拍了一下额头,连连说:“哦,都怪我,刚才我接了个电话。怕吵醒你,打成静音后,忘了打回来了,害你担心了,对不起。”说着,他俯下身,搂住柳茵,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谁找你?你去哪里了?”柳茵好奇地问。
这么晚了,会有什么重要的人还是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楚乐天的眸光蹙了蹙,眸中闪过一丝局促和不安。
他的喉结动了动,垂下眼睑,沉吟了一会儿,又掀了掀眼皮,目光细细碎碎的漾起一圈涟漪。
柳茵看得出来,他有点儿紧张。
她的心不由得收紧,心情居然有些忐忑。
“刚才,酒吧的侍应生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袁菲菲,说她喝多了。”他顿了顿,眸光紧紧锁住柳茵的视线。
“哦。”她的脸上很淡泊,没有任何的波动。
楚乐天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有太敏感。
淡淡的香水味道扫过鼻尖,柳茵抽了抽鼻子。
自从怀孕后,她几乎不怎么用香水,所以对香味特别敏感。
他的整个身上都有一股甜甜的chanl香水的味道。
为什么去接她满身都是香水的味道?
她心里的疑团慢慢升起,看着男人起身去换衣服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安。
天已经亮了。
楚乐天已经没有了睡意,柳茵躺在楚乐天的怀中,眼睛微闭,睫毛在激烈地颤抖着。
楚乐天的手指抚过她的眉毛,在她的红润丰满的唇上来回打着圈圈。
呼吸声越来越粗重,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越来越近。
“茵茵,我们可以试试吗?”他小声地附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丝丝入骨的魅惑。
柳茵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心中的疑虑更加浓重。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怕弄伤了胎儿,所以一直没有碰她。
可是从袁菲菲那里回来后,想法是这么直接这么强烈,让她不能不怀疑。
袁菲菲还是能勾起他的yuang的。
柳茵在心里笃定的想着。
于是,越的没有好气,白了楚乐天一眼,用手把他向外推了推。
楚乐天的眸中闪着灼灼的光,又欺过来逼近她,手不安分的伸进她的睡衣里,在她的身上大胆地游移。
柳茵终于忍无可忍了。
“楚乐天,你说,你刚才和袁菲菲在干什么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没有吃到腥,回来拿我泄,是吧?”她脸上的表情飞快地变化着,因为生气整个胸脯起伏的厉害。
楚乐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心中的热浪慢慢消退,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没有说话,愣了几分钟,看着面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气愤的转身下床。
“楚乐天,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有鬼?”柳茵继续不罢休地追问,从床上爬起来,站在被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柳茵,你在无理取闹。”楚乐天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几分冷漠。
“我无理取闹?你去外面和别的女人私会,你说我无理取闹?”柳茵更加气愤了,她低头在床上扫了一圈,抱起枕头,狠狠地向楚乐天身上扔去。
浑身气得颤抖个不停,呼吸都觉得痛地彻骨。
楚乐天的好脾气也被消磨殆尽,他狠狠瞪了柳茵一眼,抱着枕头,推门离开。
“楚乐天,你给我回来。”柳茵气得直跺脚,心里的愤怒都没有泄完,当事人就想一走了之,她怎么能甘心?
急匆匆跳下床,拉开门,尾随在楚乐天的身后,用力去扯他的衣服。
楚乐天情急之下,扒拉了柳茵一把,结果柳茵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一声痛呼,柳茵趴在地上,觉得下体有一股热流涌出。
她拿手去摸,手上是温热的浓稠的一片鲜红。
“啊。”她失声尖叫,惊恐地看着那摊血漫过她的身体。
白色的睡衣瞬间染成红色,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她的感官神经。
楚乐天被吓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单膝跪在地上抱起柳茵,给她从衣柜里拿起一件棉外衣披在身上,就向楼下跑去。
柳茵的脸色苍白,嘴唇是一片紫青色。
车子在清晨的街上飞奔,寒冬的早晨,街道上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寒风瑟瑟,萧条清冷。
楚乐天脚下的力度慢慢加大,油门踩了又踩,身上急得冒了虚汗,柳茵躺在车后座上,目光呆滞,整个人已经变得麻木。
孩子没有了,孩子没有了!
她的心里,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眼,孩子没有了。
咬了咬牙,泪水疯狂地决堤而出。
此时的心情不知道是失望还是绝望还是……万念俱灰。
柳茵被送进了急救室,楚乐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揪扯着自己的头。
如果他不去接袁菲菲,如果他不和她吵架,如果她吵他他不离开,如果她追出来他不推搡她……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这一次,柳茵肯定伤透了心。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如果孩子真的没有了,他们还可以再要,他不在乎,可是柳茵呢?他不知道柳茵会不会不在乎。
医生把柳茵从手术室推出来,她的眼睛紧闭,刚才应该是打了麻药,药力还没有消退。
“大夫,我老婆她怎么样?孩子怎么样了?”楚乐天看了大夫一眼,急切地问道。
“孩子没保住,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大夫嗔怒道。
楚乐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眸色浓重的看了柳茵一眼,满脸的愧疚。
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看楚乐天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在心里大概琢磨了一下,暗自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那么把持不住自己吗?你老婆的身体不是很好,子宫壁太薄,本来能怀住孩子就很不简单了,现在这样,以后怀孕的机率恐怕更小。”
楚乐天一听,愣神的功夫,医生已经推着柳茵进了病房。
“以后怀孕的机率更渺茫。”柳茵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泪水再一次流了出来。
刚才在走廊上,楚乐天和医生的谈话她听到了。
虽然麻药的药力还没有全散,但是她的大脑意识已经清晰,身体的麻醉不代表大脑也被麻醉。
楚乐天没有跟进来。
她的心瞬间冰冷了许多。
他介意,他肯定是介意的。
柳家这么大的家族企业,是一定要有后代继承的,楚乐天是柳震霆的亲生儿子,自己是柳震霆的养女,这其中孰轻孰重,柳茵还是能拿捏得准的。
空前的绝望蔓延了她的整个身体,哀莫大于心死,现在,她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从来都那么任性,从来都那么肆意妄为,现在好了,连孩子都没有了。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幸福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
如果不是她醋劲十足,如果不是她疑心太重,如果她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待这件事情,孩子就不会没有了!
她用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啕号大哭,一直哭到几乎窒息。
楚乐天站在病房外,听到柳茵房间里传来的哭声。
心像被谁用生锈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每拉扯一下,都是那么生疼,那么煎熬。
泪水从他眼角渗出,脸色晦暗低沉地仿佛能挤出水来。
他在外面靠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踱到了房间里。
病床上的女子已经停止了哭泣,大大的眼睛失神的看着头顶,空洞茫然。
“茵茵。”他轻唤一声,握住她伸在被子外的手,手指冰凉,没有一点儿温度。
他心疼地攥紧,他的手掌温热干燥,让她的心没来由的沉静下来。
“楚乐天,我们离婚吧”
机械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出,一字一顿,一板一眼。
“茵茵,别说胡话,我不会同意的。”楚乐天用力攥紧手心,她吃痛了一下,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
“我们已经没有再在一起的意义了。”她长长的叹息,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压抑嘶哑。
“我不同意,你连想都不要想。”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眸光中带着血色,双目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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