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从头到脚都蒙在黑布里,就像装在黑色套子里的人一样,唯独露出的就是那两只眼睛。
大白天在靖王府里突然出现这么个人,以这么特殊的姿势诡异地出现在她身后。在沐之秋百年不遇没有带丫鬟或者随从时,恰好出现在靖王府最僻静的地方,就跟大白天里突然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站到了你面前一样,这,绝对不是偶然,而是一场阴谋。
心头一惊,这双眼睛?好亮的眼睛,太亮了,亮得像是拍照时的闪光灯,能让人产生出一瞬间的思维空白,就像是曝光。
这么亮的眼睛,好熟悉,她应该在哪里见过。
只是,沐之秋没有时间继续去想了,因为这双眼睛真的是镁光灯,不是一瞬间让她产生思维空白,而是让她一瞬间思维就开始混沌。倒下去之前,她只来得及嘟囔出一句:“我见过你!”
新年罢朝,宫里应该十分热闹才对,但今日却比平时还要安静些,要不是处处张灯结彩,还真难察觉到新年的气氛。
萧良的心悬得高高的,他和九弟昨日替三哥给父皇告假,父皇并没有说什么。前天勤政殿内那场退婚的闹剧,虽说让很多人都吃惊不已,但大多数人都能看出来,三哥反悔了,父皇心里更是应该清楚,既然三哥都反悔了,当然会在这个新年想尽一切法子将之秋重新争取回来。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是古训,也是人之常情,相信父皇是可以理解的,都是儿女的终身大事,父皇和皇祖母既然早已过话,靖王妃当由三哥自己选定,又岂会因为昨日三哥没露面而怪罪?
再说,以三哥目前在静安王朝的势力,父皇即便对三哥不满,也不会有过激的言语行动,更何况所有皇子当中,与父皇最为亲厚的便是三哥,谁不知道父皇素来偏袒三哥,单单是新年宫宴三哥没有参加,父皇绝对不会生气。更何况大年三十的家宴,三哥从头到尾都陪着父皇和皇祖母一起用膳,算起来三哥做得不算太过,更不荒唐。
若说父皇是听说了逍遥楼之事和三哥擅自调动虎贲军怒,要怪罪应该在昨天早晨就怪了,怎么也不能等到今日吧?
偏偏今早萧良和萧楠进宫请安时的情形却不太对,父皇显然是狂怒了,他俩只听见父皇在勤政殿内摔东西,压根儿就没见到父皇的面,宣三哥进宫的口谕还是李德喜公公出来传的,具体的情况怎么样,萧良和萧楠也不知道。他俩也是今早听靖王府的下人说昨晚上官云清擅闯靖王府,才联想到父皇的狂怒大概和上官云清有关。想来应该是上官云清闯入靖王府想见三嫂不得见,这才火连夜进宫参了三哥一本。
萧良和萧楠觉得他二人分析得没有丝毫漏洞,所以一路上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萧逸。
萧逸听完却没有像他二人想象中的那么生气,脸上还是和平时一样波澜不惊冷若冰霜,便是连眸子里都看不出丝毫怒气,相反,眸底似乎还隐着一层淡淡的喜悦和得意,悠闲得仿佛进宫是去领赏一般。
萧良观察了萧逸半天,却见萧逸眼角风流更甚,乃至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往上弯起了一条弧度。
萧逸的这种情绪,常人自是现不了的,但萧良和萧楠自幼跟随他,却是对他的脾气再了解不过。
按照萧良的揣测,一般情况下,三哥这么反常,要么是已经有了对付上官云清的万全之策,上官云清已经是三哥眼中的一条死鱼,三哥打算痛下杀手了。要么一切都在三哥的掌控之中,上官云清不过是三哥的一个诱饵,为的是钓出后面那条大鱼。
可是,萧良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除了之秋外,上官云清身上还有什么筹码值得三哥如此大费周折。难不成三哥针对上官云清是为了父皇?
萧良有些心惊,三哥对上官云清该有多么仇恨,才会如此外露?那上官云清不同于常人,先不说父皇对他的重视,便是之秋这一关也没那么好过,若是三哥真的动了上官云清,只怕,萧良不敢再想下去,额头上很快便渗出微微薄汗。口中不由好轻唤了一声“三哥?”
本想着三哥还会和平时一样冷冷地瞄他一眼,没想到三哥竟停下脚步突然说:“你们俩刚才絮絮叨叨在说什么?我没有注意,再说一遍吧!”
萧良和萧楠立刻石化。这个人是三哥吗?他们俩一大早跑来靖王府传话,然后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多,三哥居然一句也没听进去。
怪不得三哥会是这种表情,要是知道上官云清在背后捣鬼,无论如何,三哥也得意不起来吧?
萧良无奈,只得将先前的话重新再说了一遍,这一次倒是不像先前说得那么啰嗦,只捡了重点来说,省去他俩的个人观点,反倒显得更加简明扼要。
萧逸听完之后的反应依然淡淡的,只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其他话。
所以这一路上萧良和萧楠的心里一直在打鼓,三哥到底是怎么想的?父皇轻易不会动怒,更何况是在新年。这个上官云清太可恶了,居然在新年里跑到父皇面前去嚼舌根子,三哥在“死亡谷”找到他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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