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三万大军全部压上的急仗,易军耗损了秦北大半的粮草,兵马也折损颇多,而文乐帝把这些帐算在了内贼身上,这一次,武家,秦北刘老知州家全族全诛,关于两家的罪责书放全国。
而冰国这次因媚女之事也透露出了与祈人有往之事,把祈国的划算也算是曝露了一些出来。
与祈国交界的温北温南,祈人这时也在边境时不时有些小动作,但温北温南一线现已全是皇帝的将领,清肃过后的温北温南坚不可催。
但驻守温北温南的三万兵马也是不好养,每年都在耗尽无数粮草。
就是现在他手里已拥重兵十二万,国家每年粮米丰收,且还能从大谷那边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国家买进不少粮草囤积,文乐帝还是觉得他缺粮草缺兵马。
现在的易国盛世,是经过前面数代祖宗皇帝几世大刀阔斧重农,和先皇文殇帝顶着朝廷群臣压力重商,开拓了靖安之世才得来的,但就是有了先皇们的几代休养生息,到他这代现在国库的充盈,文乐帝还是觉得他样样都缺。
而且,他更缺的是时日。
现在全国仅温北温南和大冕夺回失地,大冕有珍王,所以他们能灭了大谷报了前朝的血海深仇,可祈国就算失了黑金,国力较以前较弱,可等着它自寻死路还需太多年,而他们暂且没力量攻击祈国,只能跟祈国僵持,而秦北这边的冰国,要夺回失地,和攻进冰国,他们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而南海将领这几年有京都支援,还有一个紫王府坐镇南海,但只能压住一直蠢蠢欲动的南突,而无反手之力……
这些要是全摆在眼前让他来布局决策,文乐帝一个觉都睡不好,他只能一样一样来,一个问题一个地解决,但他已年过四十了,有时候文乐帝甚至觉得背后若是没有皇后支撑着,他没几年就要倒了。
可他倒不得,他从有记忆以来就想着要收复失地,这个念头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脉,成了他毕生必须完成的执念,更何况,世代先皇的想望皆压在了他的肩上,让他不敢松懈。
所以当再次清洗了秦北局热的内贼,一想距离京都甚远,他连插手,掌控局势都不好管的南海,文乐帝又再觉得夜不能寐,这夜半夜他弄醒身边的皇后,怅然地问她,“为何开国帝能有那么多的能人可用?换到朕这里,一个管粮草的总领,我居然用了快二十年。”
暮皇后被闹醒,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语气微冷地道,“你也不看看,那些能人的后代都在干什么?都成拉你后腿的了,尽想着掏空你的国库,你没被他们掏空什么也不用多说,你就谢谢祖宗们就是,早上起来去太庙给老祖宗们多烧几柱香,至于用一个人用几十年,这算什么?想想以后挖你子孙后代国库的,也就一个家族,咱们还是谢天谢地谢祖宗的好。”
文乐帝没料一句话就引来了皇后这么多的话,良久才道,“你是不是觉得朕太重用狄家人了?”
暮皇后当下就扭了头看他,在昏暗的宫灯里她目如寒星,嘴边噙着冷笑,“你想说我说什么?你要是不想用就别用。”
“我没想让你说什么。”文乐帝反驳。
“没想?”暮皇后冷哼了一声。
文乐帝顿了顿,最终无奈地道,“我是想让你说一下狄家不会变成另一个权倾天下的世家,你说的,我都信。”
“看以后,”暮皇后悄无声息地心里叹了一口气,嘴里口气平静地道,“狄夫人与我说过,等到事平,他们家二叔三叔就想离京去外地任官,当一个像他们父亲那样的小官小吏,让一方百姓丰衣足食,至于她家那位狄大人,她说她想在一定岁数后,让他管点事,当个一方的穷知州,只要别闲着就好,至于孩子,还没长大,她管不到那么远的以后,到时就要看孩子们自己怎么想的了……”
“你信她吗?”文乐帝听后眯了眯眼。
“大半罢,”暮皇后闭着眼睛又想了一会,道,“她是个有心算的,说话行事无可挑剔,这番打算,想来是狄大人原本有这样的打算,她才在我面前说了这话,就是不知在我面前说及这些事,不知是不是狄大人授的意,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你很喜欢她?”文乐帝从她的口气里听出了她对那位狄夫人的欣赏,不由奇了。
“现在还算不上喜欢,”暮皇后依旧淡然道,“不过如若没有狄大人的授意,是她自行决定在我面前说的这话,那我应有点喜欢她,一个不需男人,就已想到保全家族,脑子清醒的女人,怎么样都值得被人喜欢。”
“那,是信还是不信?”文乐帝问他的皇后。
暮皇后先没说话,等她再把狄萧玉珠在她面前说过的话,行过的事,一举一动皆想了一遍后才点了头,“信罢。”
“嗯,”文乐帝这也是长吐了口气,做了决定,“那好,我再给他两万精兵的兵权,让他建个狄家军,但愿,他不会行差踏错一步,莫辜负你我对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