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禹祥笑了起来,点了下头,随即他的笑容隐去,眉眼带了些倦意,“你娘其实比你还娇气,我一生待她如珠似宝,即便是让她碰下冷水我都不愿,出去了,有人要是对她不好,我又不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除了打仗,这一生我从未让她离过我左右,你都不知道你娘随我出门,都要看到我在她身边,那脚才知道迈步。”
“是啊,看不到你,她怕是要着急了。”长怡闭上了眼,不想再让眼泪流出来。
她今天已经流了太多泪了,就好像把她十来年的所有眼泪都一起流光了似的。
“是啊……”狄禹祥靠着椅背,看着不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听着那刀剑相加的声音,嘴里叹道,“我一生自诩能对你娘好至死,没想,临了功亏一篑,把她都给丢了。”
“爹,你别说了。”长怡转过脸,把脸埋在了父亲的膝盖上。
狄禹祥拍拍她的头,无奈地笑了笑,“好,爹不说了,不说了。”
他说着话时,大冕城的城中上空,突然亮起了一道绚烂的颜色……
狄禹祥抬头看了一会,直到它再无光亮才抬下头。
“爹,成功了?”
“嗯,成功了。”狄禹祥摸了摸女儿还带着泪滴的脸庞,回头对小将狄云道,“去跟大公子说一声,可以回来了……”
“是。”
一柱香后,狄长南又带了一身血腥回了院子,不过这一次,他身上有伤。
他刚从王府的操练场回来,佑王在他们手中,无人敢他下重手弄死他,但佑王那几个将领的本事不弱,他杀过去,那几人联手,他暂也没找到让他们一剑毙命的方法。
长南在他们家的大夫给他包扎背上伤口的时候,叫人把佑王带到了他们父子跟前。
“外面应该有人找你商量事情,”易佑一到,长南朝门外扬了扬下巴,“你知道为何?”
“为何?”易佑脸无血色,但这时的他看起来神情与比狄家父子要老神在在许多。
他已回过了神,这里是他的易王府,而满大冕都是他易王府的忠臣,他不比准差,更不比谁弱,更何况,那位狄夫人还在他的手中,他实在没必要忌惮这对父子太多。
“我让人把消息传出去了。”长南呲了呲牙。
“大公子忍着点,这药劲过了就好。”秦大夫又洒了一股药粉上去,朝看着外面的老大人道,“刀伤有点重,差一点就见骨了,得养几天。”
“没事。”长南不以为然,伤口在左,他伸了伸右臂,“这只依然能杀人。”
易佑扫了一眼脱在一边椅子上的血衣,眼神波澜不兴,脸孔漠然得就像石像,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义弟觉得如何?”长南接着问。
“兄长好本事。”佑王淡道。
“多谢。”长南点头。
易佑不语。
一会,大门被敲响了。
有一位彬彬有礼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说来求见狄大人。
“让他进来。”长南根本没问人是谁就朝家卫道。
等人进了小厅,见到那位在灯光下的年轻男子,在那年轻男子朝他行礼的时候,佑王朝他摇头,“子楚不必多礼。”
说罢他回头朝狄长南道,“兄长怕是有所不知,这是我父王后来收的义子,也是我们的义弟。”
“子楚是个有本事的,”佑王朝长南笑了笑,道,“不用多久,义兄就能知道了。”
“是吗?”长南冷冷地看向那叫子楚的年轻男子。
“是王爷过奖了,子楚什么本事也没有,”易子楚这时朝狄长南恭敬一拱手,道,“初次见面,子楚这就给护海将军见礼了。”
狄长南冷冷地看着他。
“狄大人……”易子楚拜过子后,恍然大悟般地拜向其父狄禹祥。
拜其子后才拜其父,易子楚也是真会激怒人,在长南捏紧了拳头要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易子楚的狄禹祥朝长子道,“看他长相,应是萧家人,不是温北萧家的,就是当年萧家女为如家生下的那子。”
“萧玉兔?”狄长南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
“狄大人火眼金睛,不愧为我大易朝真正的第一谋士,”易子楚居然没否认,反而微笑着朝狄禹祥道,“不过半天,我都被你激出来了,不过应是不巧,狄大人现在都没找到你夫人在哪罢?”
狄氏父子皆冷眼看向他。
“狄大人想不想知道贵夫人在哪?”易子楚嘴角带着一抹乖巧的笑,那带着几分羞涩与无邪的笑容,像极了他的生母萧玉兔,“如若想知,狄大人何不告知我等,刚才那封信,您是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