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用火钳夹了一个翻出来看了看,顺口答道:“还早得很呢。”
“明明就放进去很久了呀。”御哥儿小声嘟囔着说道。
小叶子安慰他:“你放心,等会子烤熟了,让御哥儿第一个吃。”
御哥儿这才又有了劲头,听着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顾三娘胸口憋闷的郁气似乎也消散了一些,坐在对面的沈拙看了她一眼,她从回来时就一直阴沉着脸上,这时总算有了一丝笑模样儿了。
“这些日子只怕绣庄的活计很忙罢,每晚都见你熬到深更半夜的,便是再忙,也还是要保重身子才是。”沈拙出声说道。
顾三娘脸上蓦然一红,沈拙见她低着头不作声,顿时暗自后悔太过唐突,两人的身份本就有些不便,他如此一问,岂不就是告诉顾三娘,他每日都在暗地里留意她么?这顾三娘要是再多心,只怕还当他不安好心呢。
两人尴尬之时,御哥儿着急的又开口了,他说:“爹爹,地瓜还没好么?”
两个孩子都没觉沈拙和顾三娘之间微妙的气氛,也好在有御哥儿打岔,沈拙装作不在意的从火盆里夹起一个地瓜,御哥儿急不可耐的伸手去拿,哪知刚挨上去,顿时烫得他大哭起来,沈拙和顾三娘皆被唬了一跳,此时谁都顾不上先前的那些小别扭,顾三娘站了起来,她凑上前问道:“快看看,烫着了不曾?”
御哥儿只觉得手指头火辣辣的疼,他泪汪汪的说道:“烫着了,可疼死我了。”
沈拙又是心疼又是微恼,他拉着御哥儿的手指一看,只见几根嫩指头烫起了水泡,他瞪着御哥儿说道:“哪里就急在这一时,看看,终究还是烫着了罢。”
御哥儿眼泪巴巴的望着沈拙,沈拙到底不舍得再责骂他,便起身回屋去找药膏,一旁的顾三娘看到御哥儿仍旧抽抽噎噎的哭着,她又看了一遍,说道:“好在烫得还不算狠,可别再哭了,要是泪水滴到手指上,到时只会更疼呢。”
也不知御哥儿是不是被顾三娘的话唬住了,他瘪着嘴巴,那眼泪终于收了起来。
不一时,沈拙找来伤药给御哥儿涂上,他嘴里又好生哄了几句,御哥儿脸上这才又笑了起来。坐了大半日,顾三娘也不好再待,她喊着小叶子,母女两人跟沈拙打了一声招呼,便要出门回去。
沈拙见此,出声喊住了小叶子,他包了两个地瓜递给小叶子,说道:“煨了大半日,带回去垫垫肚子罢。”
小叶子扭头望着顾三娘,顾三娘点了点头,小叶子这才接了过来:“多谢沈叔。”
“去罢,仔细地上滑脚。”沈拙站在门口,亲眼望着她们进了屋,这才回身关上门。
此时天已暗沉,顾三娘回屋摸黑点起油灯,她望着桌上的那两个地瓜,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今日王金锁到绣庄去找过我了。”
小叶子正在烧炕,她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娘:“娘,这是真的?”
顾三娘对小叶子说道:“他想跟我借钱,被我赶走了,只怕这事还没完呢。”
小叶子脸色唬得惨白,她说:“娘,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王金锁,顾三娘不免有些烦心,她倒是不怕王金锁,只是她和小叶子的日子才刚刚过得顺心一些,要是被王金锁这块狗皮膏药粘上,可不够她恶心的。
“呸,我就是死了,他也别想从我手里再拿到一文钱。”顾三娘恶狠狠的说道。
小叶子往炕眼里塞了几根柴火,眼眶里泛起泪花,她和她娘过得够苦了,为啥大伯一家就是不肯放过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