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该顾三娘好人有好报,谷县城门被围困了个把月,药品等物早就有市无价,就在这时,安如海向沈拙索取的东西被运往城内,那几个将士,拿着顾三娘给的银钱,在黑市上弄了几样药丸,虽说郎中不能上门来给小哥儿医治,能弄来药丸已是万幸。
顾三娘得了这些宝贝药,急忙给小哥儿服下,自此,顾三娘每日的饭菜,她和柳五婆只留下少量,余下的全都送给了看守院门的将士,那些将士得了她的好处,免不了要替她跑路。
只不过,顾三娘并未因此就放下心来,她并不曾正经学过医理,只是凭着小哥儿的病情,托他们弄来一些医治风寒热的药丸,然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小哥儿好一日歹一日,如此反复,迟早会拖垮身子。
将士们私下给顾三娘传递药品,都是背着人来做的,若是叫安太后知道他们干的事,他们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安太后听闻顾三娘的儿子一日日病重,说不得就会夭折,只恨不得小哥儿早些死去,又何曾会叫太医给他看病。
安如海尝到了甜头,隔日又打人送信给沈拙,列了许多东西,沈拙并未讨价还价,全都一一应允。
就在这时,御哥儿从长阳赶来了。
父子二人久不相见,沈拙一看到御哥儿,欣慰的说道:“你长高了。”
这些日子,御哥儿一直随同蒋锦言住在长阳,北边战火,并未烧到南边,直至万福赶回来,他方才得知安太后拘禁了他娘,并且拿他娘的性命要挟他爹爹。
御哥儿看着沈拙,他问道:“爹爹,咱们怎样才能救回娘?”
沈拙抚摸着御哥儿的头,他眼光深沉,说道:“再等等。”
这回,安如海向沈拙索取了美酒,衣料,茶叶等物,随同这些东西一同运往谷县的还有沈拙附带的一封书信,安如海看完后惊诧万分,他急忙来找安太后定夺。
安太后看完来信,面若沉水,她拽紧手里的丝帕,气极反笑,说道:“好一个沈拙,为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不惜拿自己亲生的儿子来威胁哀家。”
原来,沈拙的来信只说了一件事,说是御哥儿来了,故此问她想不想母子团圆,若是想见御哥儿,顾三娘与小哥儿二人,不拘哪一个,拿一个出来交换。
安如海看到安太后怒容满面,说道:“太后,沈贼此是攻心之举,你万万不可上当,孩子来就来了,你只不见便是!”
安太后闻言,瞪着他说道:“若是不见孩子,你只当下回再跟他要东要西,还能这般容易?”
安如海不以为然,他劝道:“沈贼心狠,他不疼惜自己的亲骨肉,娘娘又何必在意那个孩子。”
他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安太后,又道:“毕竟,娘娘与沈贼再无瓜葛,那孩子姓沈,未必肯认娘娘呢。”
“啪——”
安如海的话还未说完,安太后手边的茶碗便重重的摔到地上,安如海所说的话,就犹如戳中了她的痛处,她站起身,怒指安如海,斥责道:“哀家是为了谁,才害得我母子分离?”
安如海连忙起身,诚惶诚恐的站在安太后的面前,安太后盯着他,痛心疾的说道:“安家的男人死绝了,为了争权夺利,只能靠着女人去陪睡,时至今日,还恬不知耻的要把女人推出去抵挡。”
眼见她越来越口无遮拦,安如海脸上也带着几分不喜,他道:“娘娘请勿妄言!”
“这是妄言吗?”安太后往前走了几步,她指着安如海的鼻子怒骂:“沈拙的兵马就在外面,你们要是个有本事的,这就带人杀出去,也好过沈拙拿着御哥儿的命来要挟哀家。”
当年,安家为了攀附权贵,无所不用其极,她一个有夫之妇,只因得了靖文皇帝的青眼,娘家的父兄就撺掇着她与皇帝苟合,甚至还逼她假死,改换身份重嫁皇室,家族众人靠着她的裙带平步青云,而她就算受尽恩宠,其实也不过是京城的笑柄而已,谁人又会真正敬重她呢?
早知她会如此震怒,安如海就不会将此事告知她,他叹了一口气,放软身段,先扶着安太后坐下,又说道:“妹妹,你不要动怒,咱们要共同对付沈贼,这个时候内讧,岂不是中了他的诡计!”
安太后胸口剧烈起伏,她余怒为消,冷声说道:“依着哥哥的意思,有甚么好法子呢?”
安如海心道,他的法子就是叫安太后不要理会沈拙,不过,若真如她所说,只要她不见孩子,沈拙就不再受制于他,那倒真是有些难办,如今,他就靠着沈拙送的东西过活,若是供应断了,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