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强力壮的僮仆架着张正书回到卧室,张正书虽然脑袋昏沉,但其实还是有一两分清醒的。“让我坐一坐,再弄一碗醒酒汤来……”张正书嘱咐道。
郑月娥听了这话,连忙去准备了。
“月娥,小官人虽是我们的恩人,但你不用这般的……”郑时弼突然出现在厨房,看着忙碌的女儿,暗中感慨了一番女大不中留,思忖了良久的话总算是说出口了。
“爹爹,我是知晓的,小官人眼中只有曾家小娘子。只是我……”郑月娥咬着嘴唇,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看着眼眶泛红的郑月娥,郑时弼于心不忍。“不若这般,待得爹爹我记账本事都教晓了别个,你我父女二人,到杭州去投奔亲戚罢……”
听了郑时弼这话,郑月娥良久不说话。末了,郑月娥才说道:“爹爹,我没干系,只是你身子骨弱,此去杭州不下千里,一路乘舟而下,路上多有颠簸。万一有个好歹,你叫我怎生是好?”
这话不是夸张,也没有什么夸大之处,而是事实。虽然宋朝这时候交通比唐朝时要发达,但是路途遥远之时,凶险也是不少的。“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说法,在宋朝也能用得到。一离别,几乎算是生离死别了。看看历史上的苏轼就知道了,就算最后有希望回到朝廷中枢,也因为路途太过遥远而最终病逝在途中。要不然,怎么说流放其实就是死缓呢,要是去到“穷山恶水”之地,瘴气丛生,人的寿命就会大大地缩短,意外发生的几率也会猛然上升。青壮还好说,但中老年人赶远路,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唉,这可怎生是好啊!”
郑时弼连连叹气,“儿啊,你这般是在自讨苦吃啊!”
“爹爹,我只要看着小官人……已经很满足了……”郑月娥低声呢喃了一句,然后连忙盛好一碗醒酒汤。“莫要多说了,小官人还等着喝这醒酒汤哩……”郑月娥红着脸走出了厨房,只留下长吁短叹的郑时弼。
“小官人,醒酒汤来了……”
郑月娥把醒酒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见张正书良久没有动静,忍不住轻轻抬起头去瞧张正书。
只见张正书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
“小官人,小官人?”郑月娥再唤了几声,总算是把张正书的魂给唤回来了。
张正书见醒酒汤在桌上了,笑道:“多谢你了……”说罢,端起这碗醒酒汤,慢慢地喝了下去。一边喝,汗也出来了。随着汗水渗出,张正书只觉得脑袋一轻,思路登时清晰了起来。
“赵煦应该会有点触动的,希望能对大宋的朝局产生影响吧,起码要消除大范围的党争,团结一致对外。但是要做到这一步,何其困难?”张正书摇了摇头,放下了碗。
“小官人,可是滋味不大好?”郑月娥有些紧张地问道,“可这醒酒汤,便是这等辛辣的……”
张正书见郑月娥紧张兮兮的模样,笑道:“不关你事,是我在想事情。对了,浴汤准备好没?我要沐浴了……”
“嗯,已经准备好了……”郑月娥脸色又是一红,那句“要不要奴家伺候小官人沐浴”始终说不出来,想到羞煞之处,郑月娥突然转身就走了,走得张正书都莫名其妙:“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