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压抑气氛,吴勇也明显感觉到了,他又不是蠢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回过头来,他问许正则:“许兄弟,可是嫌我今日杀人了?”
直截了当的问话,两人谁也不是善于作伪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做。许正则摇头,那一箭救了他的性命,他不能这么不知道好歹:“怎么会,就是适应不了,从来没有杀过人的。”
吴勇笑了笑,心里的那些芥蒂便消除了,今日的事情本就是为了给许正则他们出一口气,这事是许正则主动挑起的,而且那一箭更是为了救许正则,若是许正则还敢因此事而指责他不该杀人,那么没啥说的,大家以后见面,谁也不认识谁了,好在许正则明事理。
“看你的样子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自幼养尊处优的,但这几个月,你也当知道如今是个什么世道了,没了官府约束,咱们只能靠自己,若你不强横一点,会被人吃的残渣都不剩一点的。”其实许正则行事很对他的脾气,身为读书人却不骄矜,为人随和亲切,正是感受到了许正则与他人交往一贯保持的平等姿态,所以吴勇才会和他交好,不然,纵然有救命之恩,双方的关系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亲密。
许正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死了个人,还是因他而死,许正则心里要说没有内疚那是假的,现代社会,与人争斗致重伤都是极少见的,更何况杀人呢。内疚,有些害怕,还有些庆幸,毕竟,那人不是他所杀,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政府的强力部门来逮捕他们,他居然有种快意恩仇的刺激感——上学时他的几个同学说他有暴力倾向,看来说的还真是没错啊。
死了一个人的事情困扰了许正则好几天,但也仅此而已,他不会去找杀人的吴勇麻烦,更不可能内疚的去自杀,于是也只好这样,只是晚上又开始做新的噩梦了。
不到第二天几人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村子,以前吴勇没来的时候,许正则他们几人出去随身都带着尖利的竹枪,一般人谁也不愿惹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们又来了个厉害的帮手,竟然动手杀了人,有人害怕,收拾行装悄悄的跑了,也有不敢跑的,毕竟兵荒马乱的哪里都不消停,也没地方跑。还有心里欢欣鼓舞的,这是被那几个混混给欺负过的,心里早盼着他们倒霉了。
那几个无赖子当日就跑了,吴勇逼着他们捕鱼送过来,却又没监管,那几人也不是死心眼的小老百姓,一合计这地方不能呆了,几人当即就跑了,第二天的时候吴勇来找他,把这事说了,让许正则笑了半天。
见许正则光顾着笑他,吴勇有些恼羞成怒,他气急败坏的对着许正则大声嚷嚷:“许兄弟,我找你来有大事要商量,大事,懂吗?”
许正则愕然不解,几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小混混,有什么可怕的?还大事,大事和他们有一毛钱的相干吗?
“你不明白,他们几个不算啥,但是现在山西地面上,不论官还是贼,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来了哪一个,咱们都得倒大霉,那几人真要是报复,只要引过来一伙杆子,也不要多少人,二三十个杆子就能屠了这里了。”吴勇没好气的说道,这几个月,村子里渐渐聚集了不少人烟,无论是抓壮丁,还是逮炮灰,更或者是干脆的劫掠,这里都会成为别的势力欺压掠夺的对象。这才是根本,那几个人报复或者不报复其实结果还不都一样。
这个道理许正则也懂,人家握着枪杆子嘛,不择手段很正常啊,封建王朝的兵,亦或者起义的农民,都是喜欢劫掠地方的,他们又不是人民军队,能指望他们爱民如子?
“我找你来,就是有意想组织民壮,这村子里大概百十号人,组织起来,面对小股的杆子,也足可以自保了。”吴勇说出了他的主意,许正则立马就认同了,乱世人命太贱,他也害怕哪天就被人给宰了,刚来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漂亮小娘们,当时差点死她手里了,只是。
“只是大家为何要听我们的话呢?”许正则不是没想过,他一直在教兄妹俩练队列,刺杀,一方面锻炼身体,一方面也未尝没有聚众自保的意思。只是,大家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人家凭啥要听你指挥?想搞自卫组织,得有人,而偏偏聚拢一群听指挥的人最难了。
“呵呵……”吴勇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那模样贼贱,他得意洋洋的道,“难道我昨日那一箭是白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