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中,有几座条件较好的砖瓦房,就是李天王等一队核心的住处,此时天还没有黑,屋子里已经奢侈的点上了油灯,不时的有侍从轻手轻脚进来,放下一盘盘的热菜热汤,拿碗小心的捂住了,再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屋子里正坐着六七个人,轻声的讨论事情,李天王麾下有头有脸的头领尽在此处了。
“马三哥,你掌着军中的斥候,消息就属你最灵通了,最近那姓曹的动向怎样,可得给大伙说说啊。”他们是贼,对于朝廷军队,尤其是其中精锐部队的动向,就尤其关注,平日里这些信息,也要及时的通报与高级别的头领知道的。
“还能怎样,那煞星大杀一通,耍足了威风,也赚足了功劳,现在渡河去祸害陕西地界了。”一个瘦巴巴的汉子慢条斯理的回到到,他脸上一条刀疤,从额头一直划到鼻子处,连左眼也连带着被拉扯的不成样子,本就不讨好的脸蛋,更显的狰狞无比。
“日*他娘的,这姓曹的王八蛋总算是给走了啊,有他在山西盯着,脖子都觉得凉飕飕的,瘆得慌啊。”这位姓曹的朝廷官将想来是一位极罕见的猛将,以至于他的威名就让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心生畏惧。
“杜老二,看你那熊样,他姓曹的有什么了不起,还没到跟前呢,就把你吓成这模样,要是到了跟前,你狗*日的是不是得当场跪下喊爹啊,啊?”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似乎跟说话的汉子有仇,嘴巴毒的能气死人,听见他的话,屋子里轰然爆笑一片。
那被嘲笑的汉子也不恼,他只是斜了眼睛看着那壮汉,阴阳怪气的说道:“孙二杆子,你那么牛气,你敢跟姓曹的放对?就他那三千精骑,你有本事打的过人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
众人无不深以为然,不管再看姓曹的不顺眼,但这位曹姓官将,以及他的三千精骑,那真是一等一的彪悍,众人无不自视甚高,但也没谁会觉得自己比人家强,甚至都不在一个等级上啊。那管军中斥候哨探之事的疤脸汉子马三哥插话道:“几位可还记得王嘉胤王头领吗?那可是条响当当的好汉子那,听说这次也栽姓曹的手里了。”
“王头领真可惜了,听说陕西起事,最早可是以他为首的,闹得好大一场动静,早前还来咱们这想招揽我们呢,只是大哥没答应。当时印象,这人可是极小心谨慎的性子,又骁勇善战,怎么就给栽了?就算姓曹的带的全是百里挑一的精骑,打不过了,也不至于逃不掉吧,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了。”
“谁知道呢?有消息说是收买了身边的亲信,这才得的手。”马三哥不确定的说了句,接着又不忿的气道,“那家伙倒也好运,听说凭着这桩功劳,都升了总兵官了,草他娘的。”
“草,这姓曹的真是下作,背后阴人算个几把玩意?”听了众人的议论,那叫孙二杆子的壮汉不屑的唾骂道,“还他娘的辽东精骑呢。狗*日的朝廷要是每年也给俺老孙几百万两银子,老子也能弄出一队精骑来,保准比他还厉害,有什么值得打紧的。现在一个个的提起他就好像是国中第一名将似的,狗*屎,草。”
骂完了,他还不解气,又狠狠的唾了口唾沫才甘心。说起曹姓官将,众人无不怒火萦心,眼看着别人升官发财,春风得意,自己却只能做强贼,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没明天的,再加上过去受过的欺辱,新仇旧怨一起上来,无不恨的咬牙切齿,无奈只得独自呲牙,人家连知道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人都走了,也就不必谈论他了,还是说说咱们眼下的事情。眼看着再过半个月就麦熟了,大哥也不知道打算的,咱们今年怎么个过日子的法儿?”那事毕竟不是什么欢喜的事情,气氛就不好,有人便岔开话题,回到今年的打算上来。
正在这时,一人掀开竹帘,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人一见他,俱都亲热的起来打招呼,闹哄哄的,那人似乎不善言辞,不断的拱手,笑呵呵的,热闹了好一会,这才安静下来。
“赵二哥,你掌管全局,这眼看着就要收麦子了,今年老大有什么打算吗,是不是还要打蒲州啊?”一待那人坐下,便有人急不可待的问了起来。做强贼的多是得过且过,想起来了就抢一把,哪有什么长远的打算。但他们可不同,他们不是一般的强贼,众人早就自认为是起事的造反大军了,虽然因为人数太少,活动也比较小心,尚未引起更高层的重视与围剿,但是,总是要走那一步的。
“蒲州肯定是要打下来的,这还用说吗。”那赵二哥端坐那里,侃侃而谈,跟乡下大户人家请来讲课的乡儒一般,斯文的很,在一群丘八里面真是显眼的可以,偏偏大家还就听他的话,“想做大事业,蒲州就最好打下来。州城府库中的银钱,粮食,衣甲,兵器,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物资,工匠之类的,够让我们的实力翻好几个跟头了,这块嘴边的肥肉,怎么可能舍了去。”
说些,他拿起桌子上的凉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才又说道:“而且,大家都知道的,王士琪在州城里,你们觉得大哥会放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