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大殿内,一身锦锻华服的少年突然觉得心口猛然一跳,像有什么冰凉的利器刺入,然后再慢慢的捣动划开!心寒刺骨,让人觉得全身都一僵!
少年的眼底露出一抹惊惶来,文武百官都在现场听封皇帝认他认祖归宗的圣旨,而他此时只觉得心底生出的凉意传遍四肢八骸!太监将册立的诏书刚刚念完,正低头,却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赵六道!
太监脸色一白,这好端端的,怎么六皇子就不见了,那册封晋王的诏书还有他的手里,六皇子还没有接旨呢?!
皇帝和文武百官都一脸虔诚的跪下在太庙殿前,低着头,也没发现突然不见了个人!而且是主角不见了!太监顿时就慌了神了!战战兢兢道:“晋王……六皇子晋王不见了!”
六道觉得心底那感觉不好,也不顾此时是多隆重的太庙大礼,直接起身冲了出去!太庙门口的侍卫只觉得眼前一道华丽的风影从眼前掠过,再仔细看时,没有看到人影,还以为是错觉!他本来就跑得比马快,又加上与郭雄学艺,轻功也不错,离开的时候更是不动声色!迅速得像一阵风!
皇帝抬头的时候那脸色也沉了,太庙如此神圣的地方,六道也太不懂事,居然不见了!刚刚这么多的大臣,谁也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就不见的!
站在一旁的四皇子二十多岁,一袭广袖的深红色锦袍,玉冠束顶,脸色俊逸却透着几分冷煞与阴寒之色,他见皇帝的脸色不好,便火上烧油的说道:“父皇,六弟也太不懂规矩了,太庙重地,如此的不注重礼仪,冒犯了列祖列宗是倒是小事,万一冲撞了我大夏国的国运,怎么办?”
在太庙面前,皇帝就算想要再怎么护着赵六道,也没有道理,而且这么多朝臣看着,史官又不知道如何写了!明帝摇头叹气,本以为六道这孩子是个稳重的主,结果关键的时候出这么大的事情!
念旨的太监战战兢兢的拿着手中的册封王爷的圣旨,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这个怎么办?”
虽说已经行了认祖归宗的大礼,可是这册立晋王的圣旨还没有接下,明帝也是急啊!好端端的一个身份,以后对他很有用,现在他突然搞出这么一招,只怕六道他以后的路会更难走了!
一旁站着的皇后眼底有着浓浓的寒意,一脸的幸灾乐祸!当着文武百臣的面,在太庙里如此的对列祖列宗不敬,怕是明天朝臣那弹劾六皇子的奏折会堆满皇帝的御书房!皇后本还想着六皇子难以应付,还真是没想到这么容易!
“皇上,现在怎么办?”礼部尚书小心翼翼的问道!
四皇子寿王冷冷一哼,“还能怎么办?人都走了,当然而散了!”
明帝在太庙众列祖列宗面前又认真的行了个大礼,不怒而威的脸上露出一抹严肃的寒意,说道:“宣告礼成,将六皇子的封号事宜记录于皇册,明天一早召告天下!”
“皇上三思!”司徒澄率先走上前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六皇子在太庙面前对先帝不敬,不实在不合事宜!”
御史虽不喜司徒澄,但这是事实!也跟着说道:“皇上微臣也觉得此事闹得太大,实在有损国体!”
叶氏的一帮文臣站了起来,开始诋毁六道,说他怎么怎么没有教养,对祖宗怎么怎么不敬之类的话!
南宫阙静静的站在群臣中,冷峻的脸上泛起一丝寒气,这太庙的大典,差不多要两个时辰,保不准小七却在牢中出些什么事情!
明帝那目光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丞相!
南宫阙恭敬的说道:“六皇子久居山野,无人教诲过,不懂常理也属正常,所谓不知者无罪!微臣相信先帝和太庙各祖先也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
明帝觉得南宫阙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很合他的心意,只是其他的群臣可不这么想,就算是再怎么无知的贫民百姓,也不会在祭祀祖宗这么隆重的地方如此放肆!这宫中之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六皇子的形象便毁了,很可能戴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更重要的是有失国体!
明帝挥了挥袖,对身边的礼部尚书说道:“散了吧!”
明帝也微微有些失望,虽说他心底一直对六道是心存愧疚的,可是这毕竟是大事,六道也太不知轻重了,不声不响的就走了,而且还是在众臣听候册封诏书的时候走的!明帝不知道六道到底突然离开是为什么什么事,若不是太庙之后,南宫阙与他提起,他也不会想到六道居然是为了柳七!
想来六道和柳七的关系有些太过于密切了,让明帝心底觉得怪怪的!觉得这两人,不会真有什么断袖之癖吧?
六道出了皇宫,便急急的往大理寺的天牢里赶,他一身庄重的华服随着他疯狂的奔跑中,翩跹滚滚,如墨白相间的浪花般!
他一脚踢开天牢门口几个拦路的走狗,焦急的往柳七所在的牢房里跑去!
柳七靠在牢门,觉得全身都好像被千军万马碾过,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嘴角浮现丝一丝冷冽的笑意!
石公公觉得整个手掌一麻,吃惊看着柳七,柳七手中的那枚银针只在石公公的手背上滑落一丁点皮,就已经掉落在了天牢潮湿的干草丛里!
石公公看着靠坐在那里,一脸苍白的柳七,又看了一眼肿着的左手,飞快的在左手的手臂上的穴位上点了几下,他内力浓厚,止住了毒愫的蔓延,眼底充血红红的,指着柳七,吼道:“她手里已经没有毒针了,把她给咱家押起来!”
石公公身边还有两个狗腿子,此时一听,眸色凶狠,上前就提起了柳七那软棉棉的身子!石公公此时也懒得跟柳七废话了,端起参了巨毒的破碗过来,说道:“扼住他的嘴!咱家亲自来喂!”
那两个狗腿的动作很粗鲁,柳七被他们扼住下巴,感觉整个下巴都要痛得脱落了,喉间又涌出一口鲜血出来,染血了胸前的衣襟!只是当那石公公要将毒药灌过来的时候,那两个押着柳七的狗腿突然全身一僵,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石公公一脸的惊惶,指着柳七,愤愤的说道:“你不是没有毒针了吗?”
柳七咬牙,脸上泛起一丝轻屑的笑意,懒懒的说道:“谁告诉你,我只有一枝毒针的?”她摊开手掌,手掌中赫然还家三枝毒针在她的掌心里躺着!
石公公此时一手麻痹了,另一只的手又端着装着毒药的药碗,他将装毒药的破碗往地上一丢,冷笑:“其实先掐死你,再让你上吊自尽也不错!只可惜我这刚刚做好的指甲,这一抓,肯定得断了!”
柳七还没有反应过来,石公公一阵掌风飞来,震得柳七的手腕一麻,手中的毒针也掉落了地上!太监那只有着长长指甲的手掌抓在了她的喉间,她顿时觉得窒息感涌上来,眼前的景色渐渐的变得模糊扭动,而且都有种感觉自己的灵魂缓缓的脱离自己的身体,耳边是石公公那阴阴的尖笑声,飘渺空寂,森冷阴寒!
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墨色的身影像一阵风一般卷了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把生锈的长刀,然后朝着那只扼住柳七脖子的手臂砍了过去!哗的一声,血花飞溅,溅在那污辱的墙上,浸出一片暗红色的痕迹!
然后是石公公那尖锐如杀猪般的吼叫声!六道扔了手中的长刀,伸手去抱柳七,焦急的喊道:“如意!”
柳七突然觉得一只脚本来已经迈入阎王殿了,突然又被一股力量从阎王殿的门口拉了回来,赵六道拔开扼住她喉咙的断手,嫌恶的看了一眼,然后扔出出牢门外!
石公公看到自己的手被扔出,一身是血的爬了出去扑在自己的断手之上,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六道……”柳七抚着喉咙,喘息着,喃喃的说道:“你他娘的把我从天堂又拉回了!我还没去过天堂,刚到门口,我去……咳……连天仙都没有看到就被你扯回了!”
赵六道见她还家心情开玩笑,恼道:“你还能上天堂!?做梦吧!阎王殿能收你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你也知道?!”柳七咳着血,胸口如火在烧,喃喃的说道:“太庙的大典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六道愤愤的瞠了她一眼,看到她色苍白还这么多话,心底一阵阵的烧心烧心的担心!哪里还去管什么太庙的大典?要是他迟来一步,只怕她早就没命了,想到这里,六道心底凉了一大片,从头顶一直到脚后跟,现在想来,还是后怕得厉害!
六道抱着她出了走出牢间,柳七突然说道:“刚刚那个太监呢?”她皱眉!
“跑了!”六道没有看到石公公的影子,心底也是一沉!牢间里还有四具尸体,等会自会有人来清查!这件事情如果明帝不愿意作主,六道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带着如意回村子,接着做他那男耕男织的日子去!
“也罢,被你断了一只右手,他那只左手中了蛇毒,估计也得废了!”柳七喃喃的说道!
走出牢房,柳七突然觉得阳光耀眼,照得她发昏,又吐出一口血,吓得六道脸色一白,抱着她便急急的往柳府赶!他也没想过要回皇宫,皇宫更凶险,万一遇到个阻拦的,浪费了时间,如意更有事!
南宫阙此时也急急的赶了过来,看到赵六道怀里此时虚弱得如纸片的柳七,他那身体差点儿没有站稳,拿了一块牌扔南逸的手里,对南逸吼道:“快去叫御医!”
南宫阙见赵六道抱着柳七是往柳府赶的,想着从这里到皇宫距离也相同,皇宫复杂,还不如去柳府!六道跑得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过了一条街,南宫阙只得坐上马车,追了上去!
入府之前,柳七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柳府的大门,仿若隔世,她努力的抓着六道的手臂,一字一句,说得气若浮丝,“六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六道此时急得六神无主,只希望赶紧将她带回个安全的地方!
“伏游上完茅房从来不洗手!”柳七咳嗽着,又努力的说道:“如果我有什么事,你让阙哥哥将这句话传播出去!然后再我的府门口画上一个这样的标志!”
柳七在六道的掌心里画了一个求救的符号!
赵六道点了点头,焦急的脸上透着一丝苍白,柳七在他的掌心里画完之后,手指无力的垂了下去!
赵六道也急了,匆匆的踢开房间,将柳七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又拿了毛巾擦她擦着嘴角的血迹!
郭雄休息了几天,可以下地了,水碧扶着他柳府的门口走了走,进门的时候,看到一脸焦急的六道,郭雄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说道:“小七出事了?”
六道猛然的点了点头,拿着盆子在井边打水,他的手突然一抖,水盆掉落在了地上,刚刚打好的水全洒了!六道一拳头砸在地上,脸色惊惶苍白得无法形容!这般的手足无措,想必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