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阙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不由得一阵疑惑,再次提醒道:“小七,你怎么啦?”
柳七握紧着手中的帛锦,清瘦的指甲泛着青白,心底不停的在说着,不可能。睍莼璩晓绝不可能!三哥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上面?三哥一向淡泊名利,怎么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
“柳七?”秦重此时也是一脸的疑惑!
柳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什么?”她一脸的疑惑,盯着秦重和南宫阙,然后嫣然一笑,掩饰心里的慌乱!
秦重摇了摇头,喃喃的说道:“真不知道你刚才发呆在想什么?现在我们拥有了整份的名单,是时候研究名单的玄机了!可惜另外半份是抄录的!”
柳七从怀中掏出六道拿回来的另一半,说道:“另一半在这里!”
秦重瞟了她一眼,说道:“我明明看到你把东西交给了陆枢,难道你交给陆枢的是假的?”
“我交给陆枢的是真的!六道拿回来的!”柳七瞠了秦重一眼!
秦重微怔,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心底猛然一惊,赵六道能替她拿回东西,又能替她培养亲信,看起来,六道的现在是越来越不简单了!而且连叶氏的数次陷害都能安全无虞的抵挡过去,不容小觑!
柳七将两张帛锦拼了起来,那上面的名单里,没有司徒澄的名字!这令她很意外,上面那个只剩下一半的司字后面是司空朝。她的眼底泛过一丝失望!
“这上面的名单很多倚护于叶氏,除了几个已经死了的以外,还有一些是朝中,一直站在中立的几个官员!”南宫阙微微的皱眉,又缓缓而道:“这些中立的官员与叶氏一党的官员相互之间有连姻,虽只是连姻庶子或者庶女,但是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秦重手中的扇子拍在了掌心之上,语气透着一抹认真谨慎,说道:“就是说叶氏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是五年前的事情,当时太子还在,肯定是叶氏替四皇子培养亲信,到时候一举推翻太子!”柳七看着拼凑起来的名单,总觉得三哥的名字怎么可能在里面,难道三哥知道一些什么吗?
“这些官员中的亲戚大多都在各个地方予给比较丰厚的官职。”南宫阙皱眉,“看来真有买官之事!”
柳七咦了一声,指着两张帛锦中间的纹路说道:“好像是地图!再深挖!”她望向宋洪!
宋洪恭敬的点头,又开始在刚刚发现帛锦的地方,又深挖了半米之深,挖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雕刻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便帐本!
她一页一页的翻开,果然看到上面各种记录,连青州底下的官员,大多数都是以钱财买得,一个知县五千两,知府一万两,郡知九千两!粗略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四十万两!
“这样加起来的话,差不多一百两的银子不见了,能藏到哪儿?”秦重一声惊呼!
柳七没有在那帐本的上面看到三哥的名字,心底松了一口气,将帐本送到了南宫阙的手里,说道:“阙哥哥,有了这本账簿,我相信很多事情很快不能水露石出!”
柳七一直没有找到孙河藏起来针对司徒澄的证据,本来想着如果这里面有证据,便可将司徒澄一并拖下狱,结果却没有!她不知道是不是司徒澄太过小心,还是司徒澄根本没有参与!
司徒澄当年来凌家提亲的时候,说与三哥交好,是很好的朋友,还说他是受了三哥的委托来求娶将军家独女的!还送上了三哥所写的亲笔信函。
柳七没有找到对付司徒澄的证据,心底难免有些失落,再加上青灯教圣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城中的百姓又开始事事依赖于圣姑了!有了圣姑的那些圣药,城中的染中瘟疫的百姓已经治好,而那些没有染上瘟疫的百姓却越来越开始沉迷于圣药第七天派出的圣药!
柳七觉得眼前的事情会越来越严重!司徒澄又从大牢被人劫走,不知道六道追踪得怎么样了?
关于从郡守府中找出来的东西,她差不多也明白了,五年前,青州郡守犯了错,后来被贬上郡县当县令!难怪那些东西会在现在府中!这么说来,苏知县先前也参与了的!当然也包括五年前上郡同知被杀一案!
夜静深,柳七在房间踱步,脸上露出一抹焦急,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外面的天色!
南宫阙已经得到买官卖官之事的重要证据和名单,决定第二日回盛京向皇帝禀报!他此时坐在柳七府中的书房里,怔怔的翻着一本新写的新律法论,上面所提出的关于刑法命案的一些详细谨慎的细节,以及必须处理得当的细节!注明废除贵庶之分,反对寒族与贵族犯法处理的各种不公,以及强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并且刑法的惩罚还不轻,每一项都足可令人闻风丧胆,不敢再犯!
那上面的字迹是新鲜的,像刚写不久,字迹隽雅有力,泛着一抹睥睨冷肃之气!南宫阙一页一页缓缓的翻着,翻完之后,久久的没有说话!他佩服撰写的才气,更加看到新律法的铁血与无私!上面的字迹他最熟悉不过,正是柳七!
南宫阙微微苦涩的一笑,她写的这些,只怕是很难有机会实施起来吧!也好,不如就再帮她一把。他苦涩的笑容里又多了几分敬佩,他从来不知道她的还有这种才能。他将那本刚刚撰写好的书籍收起来。眼底有着深深的暖意!
夜半,柳七突然听到一声沉沉的山崩之声,她全身一颤,匆匆的跑出房,那声音像地震,似乎又不是!
秦重披着裘披跑了出来,揉着未睡醒的眼睛,说道:“怎么回事?”
柳七心底一跳,猛然觉得有大事发生,“彩鹊!”
彩鹊恭敬的走出,一身凌厉的武士短打的着装,衬出她此时凛冽的气息!
柳七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陪我出府!”
秦重说道:“这么晚了,出什么府?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柳七隐隐的觉得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手掌用力的拍了一下秦重的肩膀:“我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南宫阙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衣袍整齐,墨发也是一丝不苟,不知是还没有睡,又或是听到声音梳戴整齐了再出来,不过柳七没有看到南宫阙眼底的朦胧睡意,想必是第一种情况,南宫阙为了查看名单和帐簿,所以很晚也没有睡!
“小七?”南宫阙走了过来!
柳七从南宫阙的身边匆匆走过,也未回头:“阙哥哥,我去去就回!”
哪知这一去,果然就出事,现在很严重!
柳七刚刚走出青州城,便听到四处一阵哭啕之声,然后耳流淌着的是哗哗的水声,深夜春寒,她坐在马背上,感觉到夜风刺骨的寒意,以及心底嗡然要出跳出来的紧张!
宋洪一声惊呼:“怎么这么多水?”
四处水漫,若不是宋洪举火把过来,她还不知道身下,水流已经漫过了马蹄,这个时候突然漫水,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靖河的大坝垮了,水势顺着上游一路而下,淹没了青州地界内所有的田地!包括下游所住的房屋。由于是半夜,百姓大多都在睡眠当中,就算知道家中浸水,有些也逃跑不及!
柳七捂着砰砰跳动的心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耳边的呼喊声,救命声越来越来明显!宋洪和彩鹊拦着她不让她再前进,再说大坝被毁,泄洪之势猛烈,水浪疯狂的卷来,眼前一个漆黑,火把照耀下,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若是再前进的话,只怕更危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天亮之后,坝中水势流尽才行!
她跨下的骏马在蠢蠢欲动,高高的扬蹄,溅起脚下的泥泞和水花。
那些地势低的房舍已经被水淹没,耳边是层的倒塌之声!青州极少雨,百姓们的房子并未建得必须要防水,砌房间的砖头也是泥砖,并未烧透过的!被突如而来的大水侵透,很快就化成了泥浆。
柳七越来越焦急,说道:“天鸠!”
天鸠现身!
“联系上六道身边的人!”柳七语气变得冷冽起来,双手握着缰绳,此时手指已经被她不知觉的被自己的指甲磨破,翻出细细的皮,渗出血丝。
仅仅半夜的工夫,青州所有的农田已经被淹没,入目疮痍!水已经静了下去,天鸠才匆匆的赶了回来,一身泥水,气喘吁吁。
“怎么样?”柳七迫不急待的追问!
天鸠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道:“没有六爷的消息,不过我查探到六道去了应陵城外。”
柳七一扬马鞭,快速的冲了出去!一路走过,除了淹没的农田,还有那些死里逃生的百姓,一家人抱头痛哭。柳七顾不得察看这些!六道去了应陵,青州城离应陵只有两个时辰的马程,六道是清晨出的门,一路探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去那里!而且她觉得六道傍晚的时候肯定已经到了那里。
来到应陵城,整个城中都积着深深的积水!
余震正带着军士们开始排水,看到柳七的马,余震策马上前,“柳大人!”
柳七勒住马缰,看到此时脸色有些难看的余震,心知军中肯定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有些谨慎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