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罗凤走进客肆时,店家险些把眼珠子瞪大得蹦出眼眶,连说话都不由自主地舌头打颤,阁罗凤却是很友善地问店家那揭了榜示的客人住于哪间客房。睍莼璩晓
店家听了阁罗凤的问话,已不仅是震惊,背上有些冷汗涔涔,揭了榜示的客人!?他的小客肆哪里有那么有本事敢揭榜示的人入住,若是真有那样的客人,也不会住在他这种小客肆了,不过——
店家本恭敬老实地向阁罗凤答话说他的客肆没有这样的贵客,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半个时辰前那对苗疆男女回来之时,那苗女手上,似乎……抓张一张黄色的纸,该不会……那就是榜示!?店家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就算是面对人人敬爱的大王子,他还是觉得有些六神无主,毕竟揭了榜示若做不到榜示上的事情的话,先且不论那两个苗人会有怎样的后果,他的客肆肯定会受牵连……
跟在阁罗凤身后的青葛看到店家沉默着一脸犹疑不定的模样,心下极为不悦,当下便径自走到通往后院的门户前,垂首躬身对阁罗凤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直接将店家从视线中抹除。
“失礼了。”阁罗凤因为心中急切,也无暇与店家多费口舌,只朝他微微颔首,便大步往后院的方向走了去,店家怔愣之后连忙提心吊胆地跟上。
客肆虽小,后院却绿茵浓浓,使得顶头阳光在绿意的掩映之下碎做一地斑驳,树是老树,老树旁别有意趣地摆着一张小竹几,茶几上置茶具,竹几两旁分别摆着一张藤摇椅,风摇影动,不失夏日里的一番惬意。
绿荫本清凉,阁罗凤三人的脚步却停在树荫外的阳光下,面上不无惊讶之色,青葛惊讶之后立刻沉下眸光,转身将店家请回了前厅,店家也识场合,立刻转身回了店面,背上的冷汗却沁得愈发厉害,额上亦如此,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
那两个苗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而店家之所以如此识趣又如此紧张,只因他清楚地看到那坐在藤椅上的苗女手中拿的是城墙上张贴的榜示无疑!
大树下,龙誉坐在藤摇椅之上,手中拿着之前从城墙上揭下的榜示,双脚贴地稳着摇椅而坐,此刻正抬眸淡淡笑望着出现在院内的阁罗凤,烛渊坐在竹几另一侧的另一张藤摇椅上,此刻却像没有察觉到阁罗凤的到来一般,依旧躺在摇椅上一下一下地晃着椅子,目视碧空繁枝,右手捧一茶杯,时而轻啜一口,一派悠闲模样。
阁罗凤震惊过后即刻向龙誉与烛渊抱歉颔首,说着并不怎么流利的苗语:“不知苗王与大巫师到来,有失远迎,真乃万分抱歉。”
他所等的人,终是出现了吗?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即便将他的身份与面子踩在脚下,他也心甘情愿。
“劳大王子殿下亲自来这小小客肆见我二人,真是让人受宠若惊。”烛渊仰躺在摇椅上轻呷一口茶汁,轻声笑道,却是没有正眼看阁罗凤。
阁罗凤似乎完全不在意烛渊的轻视,依旧笑得和缓友善,语气里始终带着一抹谦和,“我未有第一时间知道两位的大人的到来已是罪过,有怎敢有令大巫师受宠若惊的话可言,还望苗王与大巫师见谅。”
“啧啧,那我该考虑考虑是否要夸赞大王子殿下肚量大?”烛渊浅笑,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身下的摇椅一摇一晃,将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勾显得愈加傲慢,“若是我,早将敢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给撕了。”
青葛紧捏得双手青筋暴突,恨不得上前就把烛渊给撕了。
阁罗凤只是淡淡一笑,“大巫师说笑了,苗王与大巫师是我蒙舍的贵客,蒙舍自当以最高仪礼对待,并不是我肚量大不大的问题。”
烛渊没再说话,只自顾自喝茶,龙誉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目光一直落在阁罗凤身上,也没有纠改烛渊傲慢的态度和玩笑话,末了才站起身朝阁罗凤微微躬身,微笑道:“我的阿哥一向喜欢说玩笑话,还望殿下听了勿怪才是。”
若是连这等小小的轻辱都无法忍受的话,那么他们便没有必要再在南诏多停留一刻,只是,她相信她的直觉不会有错。
“自当不会。”对于龙誉的微微躬身,阁罗凤心下闪过一星喜悦,虽只是微不足道地礼貌性回礼,也足以让他明白蒙舍与苗疆之间,有话可谈。
毕竟,若是无话可谈,他今日便不会在图城见到他最想见到的两个人,而苗王那微不足道的微微躬身,正是她愿意与他深谈上一次他前往苗疆所说的事的开端,如何能不让他觉得喜悦?
而他方才之所以觉得震惊,是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是亲自前来蒙舍,且看情形似乎还是不带一兵一卒前来,在他看来,就算苗疆与蒙舍之间就算有话可谈,也会是他再走一次苗疆,却从来不会料想他们会亲自前来。
若真要用受宠若惊一词,当是用在他身上才合适。
“那么——”龙誉扬扬手中榜示,却在要说话时被阁罗凤打断,“苗王与大巫师远道而来我蒙舍,怎可让我蒙舍的贵客在这小小客肆落脚,若是两位不弃,请到我府上落脚,也好让我盛情款待一番两位,为两位接风洗尘。”